“你看我这个抱大腿的姿势还标准吗?”方棋眨了眨眼睛,抱着他的腿不放。
鸿元愣了一愣,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原以为他会不安,会心虚,千想万想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套,当真是没脸没皮,天不怕地不怕,顺着杆子往上爬。
男人低头看他,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况且也气不起来,脸红了几分。他只是轻轻抱着他,他稍一用力就能把他踢开,严词密令的训斥他,可张了张嘴,什么责备的话也吐不出来。
鸿元苦笑,叹了一口气,眼底漫着重重阴霾,神色之间看不出什么情绪。小鸭嘴儿晃了晃尾巴,白白嫩嫩的小脸警惕而谨慎,尾巴尖高高直直地竖起来,身体轻微地发抖。近些日子以来,就算男人再好相处再好说话,她也不曾完全放下戒备过,总有大半的心悬在半空,稍有一些风吹草动就会感到心慌。毕竟穷凶极恶、心狠手黑的鸿元神君,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了上千年,而做出改变的温柔耐心的男人只有短短一年时间,余威犹在,余威大大的在,他板起脸来,足以让她落荒而逃。
小白娃娃肤若凝脂,像是上好的牛奶颜色,一双大而亮的黑眼珠嵌在白生生的脸上,滴溜溜地转。灵活又生动。她一边恐惧一边心中隐隐仗着有她爹在,矛盾地一边怕一边不怕,尾巴嗖嗖嗖地在地上摇,摇动的幅度过大,连带着屁股也扭来扭去。
她在那边不老实,一条大尾巴全是戏,鸿元想无视她的存在都难,挑了挑眼睛,轻飘飘地扫了小闺女一眼。小鸭嘴儿打了个激灵,略有些紧张的嘟起嘴巴,尾巴耷拉下来,在地上摆了摆,从惊惧变得沮丧。这回她看出来她娘是没带什么杀意的,但眼里全是浓浓的掩不住的嫌弃,嫌她碍事。小鸭嘴儿下意识委屈地想去扒方棋的衣服,伸到一半手背火辣辣的发烫,小闺女抬头看了看高大伟岸的男人一眼,缩回了手。她脑子不大灵光,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什么是没事找事还是懂的。小鸭嘴儿没敢惊动她爹,把爪子戳进嘴里含着,又苦着脸吐出来,方才在地上挠了两下,挠了一爪子土。
鸿元极为冷淡阴沉地扫了她一眼,小鸭嘴儿点点头心道我走我走,随后把脏乎乎的手从衣服上抹了抹,她半人半兽,撅着屁股爬着走,蹭的膝盖上全是尘土。鸿元见她磨磨蹭蹭的本事一流,眼神冷了下来,嫌她爬得慢。小闺女身体一僵,拍拍膝盖站起来,双手在身前乱挥乱动,要多快有多块的跑了。
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鸿元垂下眼睛,半跪在地专心和他对望,心情复杂万分。这人从来都不怕他,不管旁人如何对他避如蛇蝎闻风丧胆,也不见他怕过,偶尔怕一回也仅仅是三分钟热度,等缓过来之后更加上房揭瓦。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似乎是吃准了他不会拿他怎么样,整天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一次比一次更肆无忌惮……一物降一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算是败在他手上了。
“你就不能给我争点气?”男人的声音很低,口音含糊。
方棋没听清,往前凑了凑,仰脸看他,问道:“你说啥子?”
鸿元不答话,只是低着头打量他,眼中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厉色。方棋缩了缩脑袋,本来看鸿元俯下|身体,精神震了震,以为示弱起了作用,但他蹲下之后便没了别的动作,长长久久的看着他不说话。方棋心中惶惑,不自在地别开眼睛,看向立在一旁的大柱子,鸿元特别擅长和人对视,平常人对望时间长了会觉得不舒服,可鸿元不会,方棋不止一次在这上面吃亏了,两方对峙,移开眼睛像是怕了他。
不过这回鸿元的反应确实让他不大猜得透,方棋心里惴惴,这是在生气还是不生气?
柱子从上到下浏览了一遍,鸿元还在沉默,方棋晃了晃他的腿,不耐道:“你说话啊!愣什么愣?”
鸿元被他捣鼓得心乱,旋着身抱着他的腿撒娇的宝贝像是一只乞求垂怜的小动物,两眼水润,看起来乖巧极了。但他知道这人内里有多难管教,又有多口是心非,他并不乖顺,动不动就向他亮出尖利的爪子耀武扬威。男人眼中浮出挣扎之色,明知道他在装可怜,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甚至于语气重一点都不大舍得。他一边深以为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实在不是好兆头,他早晚会骑在他脖子上撒野,可想着给他一点教训……鸿元看了看他的手脚,皱起眉来,实在无从下手。
仿佛看到底线一而再地被拉低,鸿元看着方棋的眼睛怔了半晌,左手握着他的肩头时松时紧,在拖他回去和留在这里之间徘徊。方棋侧头看向自己的一边肩膀,一脸莫名其妙,想了一会,鸿元叹了口气,想到他可能会出现的不情不愿无精打采的表情,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他的宝贝在他的羽翼之下,合该无拘无束自由快活,顺其自然保持最自然原始的样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需要做出改变,不需要有人对他来搓圆捏扁,由别人来适应他就成了。
想到这里,鸿元似是认了命,差到极点的脸色慢慢好转,眼神重新变得柔和,低低道:“放开,像什么样子?”
他嘴上语气不善说着放开,身体却很诚实,依然一动不动让他抱着。
方棋早就看穿了他,心知男人嘴硬心软,见他开了金口,语调还算和缓,知道这个大腿没白抱,不禁松了口气。
既然他不再那么坚持,这时候自然不能半途而废,必须趁热打铁,方棋心里飞快地盘算,一边继续紧紧抱着他的大腿争取时间,表情壮烈,大有一副我就不放开,你有本事就把我踢到一边去的架势。
“你……”鸿元哪里舍得真的踢他,瞧他转着半边身体抱大腿,姿势别扭抱得不大舒服,还配合的挪了挪腿,也挪了挪腿上的人,让他转身的弧度不至于转得那么大。
将人转了个方向,男人才带着几分责备道:“你想去哪里,不该瞒着我。”
方棋:“……”
方棋停下思路,小小声嘀咕道:“我哪里瞒着你了,你不是都听到了。”
他声音再小鸿元也听得清清楚楚,道:“还嘴硬?说你不听是不是。”
“说没有就没有,你别冤枉我。”方棋拧他的腿,肌肉硬邦邦的掐不动,只好作罢哼道:“你不是长着一双狗耳朵嘛,比狗耳朵还好使。”
他刚才就是故意说给鸿元听的,知道他耳朵确实好使,只不过是钻了一个空子。虽然他在这里不在这里都能听得到,但鸿元若是守在当场,他小闺女那一丢丢大的胆子,对着这么一尊瘟神,怕是怂得连开口的胆子都没有,这样一来,别说解决问题,连面对问题的机会都没有,又不知道要拖拉多长时间。现在至少把问题明明白白的放在明处,避无可避,双方都能看得见,他也能迎刃而解找到劝解鸿元的方式。
方棋低着头想该怎么继续往下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抠弄男人的衣裤,鸿元感受到腿上的触感,看着他专注的发呆的表情。他双手还虚虚拢在他的小腿上,手指修长,瞧起来格外的乖巧顺从,原本气他总是闲不住往外跑的心思不自觉淡了大半。
“鸿元……”方棋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小声道:“我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反正你现在都知道了,你就答应我呗,你最帅了。”
鸿元心尖颤了颤,脸色晦暗不明,吃力的吸气。他仰头望过来,下巴扬起,脖颈的线条紧绷漂亮,鸿元吃不消他这个表情,双目氤氲,含着水汽看他,要多招人疼就多招人疼,当真是可怜又可口,直想让人更把他生吞了。
鸿元垂目和他对望,探究一般看他,心里酥麻难耐,嘴角扯出意思怪异的笑意。这人没事找事的时候,他想得是怎么才能让他稍微听一点话,可等他真的顺从无害的时候,浓浓的施虐欲涌上来,他又在想怎么捉弄他,狠狠地欺负摆弄,如果能哭给他看就再好不过了。
方棋还在眼巴巴得看着他,神色渴望。鸿元吸一口气,两手扶在他的肩头下方的胸骨处,方棋低头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松了松他的腿,然后又抬起头来,以为鸿元是要让他站起来,当即顺势起身,谁知男人压根没有那个意思,他刚松开他的腿,身上一股重量忽然压下来,按着他往前冲。方棋已经松开了他的腿,但并没有完全站起来,脸颊若有若无蹭着他的小腿,被人这么一推一压,屁股撅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扑,直接扑到男人的下胯处,差点贴上去,方棋眼疾手快胡乱的抓东西,免得真的一头撞上去,两手抓住男人的两边大腿。
方棋:“qaq”
这个姿势太要人命了,方棋对着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团,心里冒出来五个字,你不爱我了……
贴得太近,一股奇怪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方棋脸颊火辣起来,呼吸有些不稳,随着他的气息吞吐之间,他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东西跳了跳,敏感地撑起来亵裤,慢慢涨大,几乎贴到他的鼻尖。
方棋脸对着他的下腹,登时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鸿元还卡着他的胸骨不让他动,低着眼睛打量他,直到身下的人因为呼吸不畅,脸颊慢慢红了起来,才大发慈悲地把他抱了起来,手推着腰背推到身上来,迎面抱住。
方棋大口呼吸,鸿元打了他的脸不算,不等他把气喘稳,随即抬起他的下巴,“故意的?”低沉喑哑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欠操?”
到底谁故意的?你才欠操!方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他,这个神经病很喜欢飚荤话,在床上尤其如此,没想到现在变本加厉,大庭广众……没有众之下也这么说……方棋紧张地说:“我没有!”
男人的手掌扶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摩挲他的后背,半笑不笑道:“撒谎。”
“……”方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喷他一脸血。
方棋臭着脸拧着眉毛不高兴,心想不要跟这个变态计较,反过身背对着他,推开挡在身前的一双大手往前爬,鸿元半步不让,双手挡在前面把人困在怀里捞了回来,温和道:“不是想要出去看看?”
方棋心里偷骂他,冷漠道:“你不正经说话,不想理你。”
说完眼珠一转,不能意气用事,又主动贴了过来,鸿元难得话口松动,自然要把握机会,略带期盼道:“可以出去嘛?”尾音上扬,像是小孩要糖吃。
男人早就心软的一塌糊涂,颔首道:“想去就去。”
他答应的这样痛快,方棋反倒不敢信了,手撑在他胸膛上,面带狐疑地打量他。
鸿元揽着他的腰,两人中间隔开一小段距离,由着他看。并非没有挣扎犹豫过,但如果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妥协,他永远会是先低头投降的那一个。这人虽然总喜欢和他犟嘴,平日里相处他让往东,他可能会故意往西,可若是不任性,而是对他言听计从,便也失去了他的原滋原味了。说到底他最初费了这样大的力气,想要看着他拘着他护着他,除了为他的安全着想,想要的也是一个鲜活生动,恣意自在的人。至于其他事……不该由他来承受。
鸿元低头看自己的手掌,他负责驱除威胁,把手托好,将人妥放在其中,他在掌心随便折腾。
方棋半趴在他身上,掰着鸿元的脸看了看,看不出他是真是假,依然兴冲冲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快带路。”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站起来了,正好站在鸿元双腿之间,拉着他的手就要把半跪在地的男人拽起来,一边道:“带朕去看看你打下来的江山!”
“……发什么疯?”鸿元被他拽了两下胳膊,训了他一句,就势站了起来。
鸿元看着低了他一个头的人,这人二十多岁,对于他这个活了上万年岁数的魔兽来说年龄着实有些小了,以前在梦境里的时候就有些想把他当小孩养着的意思,一门心思想养得新鲜水嫩,现在知道了真实年龄,果然比他想象中的更新鲜生嫩,没个大人模样,凡事都想顺着他,就算心里知道不合适,也想先顺着再说。
方棋抓着他的小臂,猜测道:“它们是不是长得很像是大猫兽?”
“……”鸿元蹙眉道:“胡说什么?”
方棋面露向往,解释道:“你看墙上那些抓痕,我看着像是猫抓的,当然也是按照猫来脑补的,浑身毛毛的大猫抓墙,多可爱啊。”
鸿元一时语塞,难以理解他每天都在想什么,又觉得有意思,索性只听不说,拉着他往前走。
方棋侧头看了看他的脸,脚下踢了一颗石子,不再装疯卖傻,语气轻松道:“咱们要是一直住在这里,那些魔兽就是咱们的邻居,搬来新家,哪里有不跟邻居打招呼的道理,还把人家都轰在家门口,咱们这不是鸠占鹊巢了嘛。大家伙离这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直这么下去总归不合适。”
“你说这么多,”鸿元目视前方,不上他的当,道:“还是想出去野,就这么闲不住?”
方棋一只手被他拉着,另一只手背在身上蹭了蹭,郁闷地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背了锅,道:“你这么想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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