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脖子的血,你还敢说你没动手?就算她没死,你也是杀人未遂!”
“杀人未遂,是吗?”沈千寻冷笑着转向仵作:“请大人以水拭去她脖上鲜血,仔细验看!”
仵作依言上前,拿湿布把三姨娘脖上的血擦得一干二净,随即“咦”地一声:“这位夫人脖上并无伤痕!”
“不可能!她……”沈千雪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被沈千寻的手掌生生拦住。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沈千寻的五指张开,几乎要贴到眼睛上,“瞧清楚了,三姨娘脖上的血,是我的!”
一众人等全都惊呆了。
沈千寻的声音平稳继续:“当时情形混乱,三姨娘像发狂一般,拼命要往我手里的刀上撞,我只好把她打晕,为了避免伤到她,我不惜拿自己的手掌来挡,现在,你们还敢说,我有心要杀三姨娘吗?”
众人鸦雀无声。
沈千寻低叹一声,走到三姨娘身边,小心的将她扶了起来。
“三姨娘,你这条命虽卑贱,却总归是自己的,你自己不想要,却也不能拿来给别人用,你真的以为,别人用了你的命,便会按承诺的那样,还你的情吗?十几年过去了,三姨娘莫非还是看不透,理不清?”
三姨娘艰难的咽了口唾液,无限悲哀的看着她。
“三姨娘说的不错,我们都是苦命人,苦命人何苦再来为难苦命人?三姨娘莫非想将这个苦字,一直带到坟墓里头吗?三姨娘就不想在这个苦字上面,添上一点有份量的东西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木尚且知道向阳,三姨娘还不如草木吗?”
她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样的话,原本该在那无人处,偷偷摸摸的说,可是,她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刺刺某些人的耳朵!
三姨娘本是朽木,此时却也被她说得满腔激愤,忆及平生之事,每一件,每一桩,都是忍辱退让,她从来就不曾争过,可是,她那么不争那么顺从,最后又落得什么下场?
她像是枯木突然逢春,大声道:“今日之事,因我女儿千雪而起,是她主动挑衅大小姐,我却又偏袒女儿,再闹出这些事来,请大小姐降罪!何氏决无二话!”
沈千寻笑得和婉:“姨娘说哪里话?自家姐妹闹些别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姨娘疼自家女儿,又哪里错了?自已不疼,难道还指望着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来疼吗?这事儿,千寻只当一阵风刮过去,日后谁都别再提了!”
当事者双方已然和解融洽,旁人还有什么话说?
沈庆和龙云雁不约而同的闭了嘴,余刚则笑说:“既是误会一场,那么,本官也就此告退了!”
“余大人慢走!”沈千寻礼数周到,完全是相府当家人的范儿,“劳烦大人跑这一趟,却不想是这样的乌龙事件,改日定当请大人喝茶陪罪!”
“客气了客气了!”余刚冲她摆摆手,却见沈庆两人一脸铁青,又忙将手放下,讪笑着离开了。
精心策划的以命讹命计划,就在余刚的讪笑下落下帷幕,策划者心里的窝火郁闷就别提了,沈千雪很把自己当盘菜,殷勤的上前劝慰,却被一肚子火没处撒的龙云雁啪地甩了个耳光。
“贱人,老是蹭什么蹭,不知道自己身上难闻吗?”她大声叱责谩骂,丝毫没给沈千雪留一丝情面。
众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鄙夷,甚至有人还兴灾乐祸的笑出了声,沈千雪有狐臭,冬天还好,一到天热,那味儿别提有多难闻了。
这是沈千雪最自卑的地方,因为这个原因,她十四岁依然没有人上门提亲,此时却被龙云雁在大庭广众之下骂骂咧咧的说了出来,那种耻辱和痛苦,就像毒蛇一样咬着她的心。
她并非蠢笨的女子,也并非没有自尊,她只是想活得稍微好一点,生母那样无用,她只想努力的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她为她做过那么多龌龊的事,甚至,她同意她的计划,用生母的一条命,来换自己将来一点点的光明,可是,现在……
沈千雪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大脑里嗡嗡的,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蜜峰在飞,恍惚中,她似乎听见自己那个废物母亲的声音响起来:“龙云雁,你凭什么打我的女儿?”
龙云雁被问得差点笑起来。
“为什么?你竟敢问我为什么?”她鄙夷道:“你自己养的女儿,臭得要命还不找个地方猫起来,一天到晚到处浪荡,煽风点火,我打她,错了吗?”
“当然错了!”三姨娘的声音虽然有些中气不足,却十分坚定,“你跟我一样,都是不值钱的姨娘,你没有权利管教我的女儿!这一次,我只当你因为千碧的事,头脑抽风,不跟你计较!下一次……”
“你能拿我怎么样?”龙云雁气得鼻子都歪了,这是怎么了?连这个烂泥一样的病妇,也要跟她叫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