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佛堂又安静下来。
但凤夫人的心里,却再也不能平静。
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心不在焉,整个人像中了魔似的,不吃不喝不肯坐下,只是抱着儿子的人偶,在内室转来转去,嘴里低喃着什么,身体不时颤抖和痉挛,看着就不太正常。
不管良姑怎么劝,凤夫人都像是没听到。
直到天色暗下来,凤夫人才转累了,跌坐在蒲团上,抚摸着儿子的人偶,喃喃:“鸣儿,娘在等你,你怎么还不回来?天快要黑了,外面一定很冷,你千万莫要冻坏了,娘会心疼的……”
良姑看着她,暗自摇头,到外头去端了热饭热茶进来,对凤夫人道:“夫人,您要吃饱吃好了,待少爷回来,您才有力气跟他叙旧是不是?”
果然,这句话说到了凤夫人的心坎上。
凤夫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些饭菜,想了想,才拿起筷子,慢慢的吃起来。
吃饱以后,她回到房间,让良姑离开,自己又坐在烛下,看着儿子的人偶,喃喃:“鸣儿,你怎么还不回来?娘亲一直在等你……”
笃!笃!笃!
窗外突然传来低低的拍窗声,似乎有人在拍打窗子。
凤夫人心里就是一跳,猛然冲过去打开窗子,窗外没有人,但是,一张纸却随风吹进,拂过她的脸颊。
她转身去捡那张纸,看到上面的字迹后,她的双手就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样的笔迹,因为这是她儿子的笔迹,有些潦草,也不漂亮,绝对谈不上有什么水准和造诣,却充满了阳刚之气,一笔一划之间都透着年轻人的锐气。
是儿子回来了!她控制着激动,展开纸,细细看起来。
“母亲,城中有庙会,鸣儿会一直在善德寺等你,此乃我们母子的秘密,请母亲勿让他人知晓”——就这么一句话,没有落款,没有时间,没有详细地点。
这张纸出现的方式还这么蹊跷,换了普通人,一定会怀疑这张纸的来历与真伪。
但凤夫人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她的心智已经因为长年对儿子的痛苦思念而濒临崩溃,不能拿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她。
对她来说,只要有一丝希望与儿子团聚,她什么都会做,她什么都能做。
她看完之后,激动的将信纸塞进怀里,抱着儿子的人偶就往外面跑,但她才跑出佛堂,就有侍卫拦在她的面前,恭敬的道:“凤夫人,天色晚了,天气又冷,您若是有事要办,请嘱咐小的,小的定为您完成。”
凤夫人竖眉:“你这是干什么?我连出个门都不行吗?”
侍卫赶紧道:“小的只是要保护凤夫人罢了。如果夫人要出门,请容小的禀告凤小姐,由凤小姐亲自送夫人出门。”
凤夫人盯着他半晌,又抬头看看夜色,转身:“那我不出去了。”
在儿子的事情上,她关心则乱,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脑子。
她身为将军之妻,又育出那般有才能的子女,脑子能差到哪里去?
儿子在信里说他会一直在善德寺等她,还说不要让别人知道,那么,她就会听儿子的话,不会惊动任何人,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寺庙应该已经不见客了,她现在去,打扰了佛门静地,不好。
她能忍十几年,又为何不能再忍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