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前队精锐马上就要来了,湖阳城有救了。大伙只要熬过今天夜晚,就可以安全回家,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然而,城外的前队校尉邓旭接下来的话,却让大伙非常失望,“各位,稍安,稍安勿躁。我家岑将军奉命前来讨平叛军,但麾下弟兄多是步卒,还需要两天半时间,方能赶至。邓某今日,只是奉了我家将军的命,前来知会韩县宰,无论多难,都请务必挺过最近两天。万不可心生怯意,弃城而去。否则,军法绝不相饶!”
“啊,啊,啊——” 城门校尉石坚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成冰。愣愣地张着嘴巴,不知道如何回应。
“校尉,这,这可如何是好!” 其余郡兵和乡勇头目,也瞬间深受打击。纷纷转过头,请求城门校尉石坚赶紧想办法。
援军来了,肯定不是反贼,反贼都是荆州人,说不出如此地道的长安话。然而,援军却根本不打算入城,丢下一个口信,就要扬长而去!
那前队校尉邓旭,想来平素也是骄横惯了,根本不在乎城头上众将士的反应。笑着又拱了下手,大声补充,“好了,将军的命令邓某带到了,就不再耽误功夫了。邓某还要赶着去新野查验匪情,诸位,三日后再见!”
说罢,一拨坐骑,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那城门校尉石坚,刚刚经历过一次士气大落大起,怎么肯放这样一颗定心丸离去?不顾城外叛军可能听见,慌慌张张地扯开嗓子,大声挽留,“且,且慢,邓将军且慢。今日天色已晚,您又刚刚跟反贼血战一场,不如进城稍事歇息。明日一早,石某亲自陪着你去新野!”
“邓将军,慢走。天色已经黑了,您不如先进城里养精蓄锐!”
“邓将军,邓将军,我家县宰想必已经摆下酒宴,正等着为将军接风。您老千万不要离去!”
“邓将军……”
众郡兵和乡勇头目,也纷纷走到城垛口,朝着前队校尉邓旭挥舞手臂。唯恐自己喊得不够热情,挽留不住对方的脚步。
那前队校尉邓奉哪里肯听,回头摆了摆手,继续策马而行。然而,其身边的弟兄,却好像被城头上的热情给说动心思,纷纷跟上前,低声请求,“校尉,弟兄们一整天没吃上热乎饭了。胯下坐骑也没吃上草料,如果……”
“将军,弟兄们能坚持住,坐骑也受不了。咱们不如……”
他们的声音不高,却被城墙上翘首以盼的许多守军,听了个清清楚楚。立刻纷纷扯开嗓子,大声请求:“将军,您不心疼自己,也心疼一下白龙驹!”
”将军,磨刀不费劈柴功。您进城歇息一晚,明早再离去也不迟!“
”将军,弟兄们都累了一整天了……“
盛情难却,那前队校尉邓旭,只好又将坐骑停了下来,郁闷地数落:“你们这群吃货,说什么人困马乏,分明是舍不得城里的接风宴席?罢了,罢了,大战在即,邓某今日就纵容尔等一回!”
“噢!” 众骑兵欢呼雀跃,立刻拨转坐骑去拍城门。即便到了此刻,也还没忘记留下十几名弟兄,手挽骑弓,对着夜幕中敌军大队严阵以待。只要后者胆敢趁机扑上,就立刻放弃进城,先跟其拼个你死我活。
“到底是前队精锐!” 城门校尉石坚等头目,看得肃然起敬。相继大步走下马道,亲自去给远道而来的骑兵开门。
那前队校尉邓旭,永远像凤凰般骄傲。明知道敌军随时都可能扑过来,却不急着进城。亲自拎着长槊,给所有弟兄断后。待弟兄们身影都穿过了城门,才策动胯下白马,最后一个缓缓入内。
“在下城门校尉石坚,见过邓将军!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我等今晚必死无葬身之地!”
“在下乡兵屯将赵青,见过邓将军!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在下乡兵军侯薛超,见过邓将军!多谢……”
“在下……”
众郡兵和乡勇头目,不待城门关闭,就纷纷上前,朝前队校尉邓旭见礼。
虽然他们个个都有职务在身,但郡兵和乡勇中的官职,跟朝廷前队精锐中的实职,差别可是天上地下。更何况,如果能将对方留在湖阳,大伙的性命,就都多了一分保障。客气话说得再多,也不吃亏。
那前队校尉邓旭,却忽然和善了起来。笑着拱下下手,大声回应,“不必,各位不必如此多礼。事实上,在下还要多谢各位!”
“邓校尉您这话是……” 被对方的诡异笑容,吓得心脏一抽,追问话,从石坚嘴里脱口而出。
“各位不要乱动,否则,刘某手中长槊可不认人!!”一句话没等说完,”前队校尉邓旭”,已经将长槊端了起来。三尺槊锋,迅速扫过所有人的胸口。
“夺城!” 众骑兵挥舞兵器,朝着马道上冲去,所过之处,血光如火一般耀眼。
“夺城!” 城门外地上的尸体和大部分伤号,也纷纷跳了起来,高举着兵器,直扑城门。一个个身手迅捷,如下山的虎豹。
“夺城!”更远处的夜幕里,先前退下去的义军如海浪般涌了回来,顷刻间,就将湖阳城南门淹没在刀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