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致权还是第一次这么生气,或者应该说是担心比较确切一点。
他在三个小时之前就开始打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知道她跟静怡出去玩,想着她有些迷糊的个性,可能手机没电了也正常。
所以,他一直在按奈着脾气,一边工作一边等她玩够回到车上再充,结果一等再等,不仅没等到她的回电,还正好看到了当地一条新闻称Daylesford往墨尔本市区的一辆轿车与货车相撞,轿车里又恰好受伤是两名年轻的东方女子,身份尚未明确,已紧急送往医院急救——
虽然在知道车祸发生之后,他马上动用那边的关系让人去确认受伤的人身份,也让人安排专机要飞过去——
若不是她的来电的话,现在他应该是前往机场了。
岑致权训了那只会逃家的小兔将近十分钟之后,对方一直没有回应一声,若不是那边传来微弱的呼吸声,他都以为他在对着空气骂。
“关闵闵——”他有些烦躁的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后倒进大椅子里,一手抚着还在抽搐的额头,“马上给我订明天的机票回来!”
这句话出去之后,又是同样没有回音。
大BOSS火气又上来了,“说话!”
又冷又硬的两个字抛出来,终于逼出了那边一直在咬着牙隐着的关小兔的眼泪——
“说什么?”语一出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哽咽。
她不就是手机没电没接到他几个电话而已嘛,前两天她还故意关机都没有这么骂她,至于吗?
听到她的哭腔,再大的火气也消了一半,他吁出一口气,“以后手机不许关机,听到没有?”
听话电话那端的人语气降了下来,她的委屈也上来了,“是没电而已,又不是故意关的。”
“还有理了?回到车上不会充吗?”
“我忘记了。”
一句忘记了,就让他白白担心得头发都要白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敲响两声,岑佳怡进来——
“专机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岑致权抬手示意她等一会后才又对电话里的关闵闵道:“马上订最快的机票回来。要不然我就派人去捉你,嗯?”
语气虽然很轻,但关闵闵听得出来他这是给她下最后的通碟呢!
“我还要玩两天。”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后,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让她回去,真当她是只小宠物呢!
“不行,明天马上回来。”这一点没得商量。
“我——”还想再辩驳两声又被独裁的大BOSS给掐回去了!
“明天我查不到你的航班,回来之后休想再出国。”
威胁完后,大BOSS挂了电话。
关闵闵看着被挂上的电话,眼里还含着一包泪,气死了!
这个霸君!
扔下电话后冲出房门要找岑静怡,一脸睡意的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我哥以为我们出了车祸,你快给他回电话。”
她开了手机后马上涌出无数的未接电话,还有群里佳佁姐她们了她好多次,都在问这事。
“什么车祸?”关闵闵愣住了。
“就我们回来的那条路上,同样的两个东方女孩开着同一款车出了车祸,我哥联系不上我们,担心了呗。听说办公室被砸得七零八乱的!你快安抚一下暴君吧。”
原来,他刚才骂得这么凶,是因为担心她!?
原来存于心底的那点小委屈因为静怡的话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明天要回去了,现在就订机票,你要不要一起?”
关小姐天生的乐天派,一想到有人这么担心她,儿子的事情要怎么解释已经没这么重要了。
反正她也是打算要坦白了。
“不要啦,没玩够呢!”岑静怡马上拒绝了。
“那我就不订你的票了。玩得开心。”关小姐一路小跑回房,订机票。
岑静怡都反应不过来——
这对男女,敢情都脑子不正常了?
“最近没事不要惹大BOSS。”
她在群里发了条信息,回去睡觉。
订好机票后,关小姐躺在床上给刚才训了她一顿的大BOSS发了一信息_
“明天中午12点的班机,订了头等舱票,报销。”
她现在工作也没有了,能省一笔是一笔吧。
岑氏。
总裁办公室里当然没有岑静怡说的那样,被砸得七零八乱,但是也有几份文件被他丢到了地上。
岑佳怡帮他捡了起来,放到桌上。
“BOSS,秘书室招募新人计划,你要不要看一下?”
总裁秘书室每年都有新人招募计划,但大部分情况下是为了其它部门而招来培训秘书的,通常在她们这里实习半年就派到有需要的高层主管身边,今年也不例外。
不过,这种小事从来就不需要经过大BOSS这边,岑致权给了她一个废话的眼神。
“凯文最近在忙欧洲事务,你要不要再找一个助理处理你其它的公事?”岑佳怡不放弃的继续追问。
这位大BOSS平时除了处理岑氏的事务,还有他自己的其它投资,事务很烦琐,以前都是凯文在处理,凯文不在都丢到她头上了,最近她也是忙得快爆肝了!
身为首席秘书,她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再有能力也不能这么操劳吧?所以,为了自身的身体健康着想,她强烈的建议他另请高明。
听到岑佳怡这么一说,某位大BOSS终于用正眼看她,“岑佳怡,你现在的年薪是多少?”
岑佳怡抬了抬眼镜,小心的说出她现在的年薪,心里暗想着,要是大BOSS再给她多吃一些花红,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兼那份职的。
办公桌后面的大BOSS点了点头,“那就顺便给我招一个新的助理,要求男性,年薪是你的两倍,年终花红另算,其它的要求你看着办。”
我倒!
首席秘书岑佳怡小姐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可是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去啊!
太狠了!这么对自家人!
“哥,我觉得——”为了那笔年薪及花红,她只能放下身段求一求他好了。
可是她还没有说完,大BOSS的手机震动一下,他抬抬手指头:“就这么办吧。你先下班。”
现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若是平时,岑佳怡听到大BOSS让她下班的声音一定马上走人,但现在——
她快要哭死了,可惜大BOSS完全不理会,拿过手机,点开那条信息看了之后,心情愉快地回了过去。
“可以。”
不就报销个头等机票而已嘛。
趴在床上的关闵闵看着‘可以’那两个字嘟了嘟嘴——
“这么爽快,还可以提别的要求吗?”
“例如说——”
“例如说,我想环游世界,费用也可以报销吗?”
“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你要怎么报答我?”
“以身相许?”
打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蛋有些发热的。
刚刚还在电话里闹不愉快的两人,下一秒又和好了,怎么有种小情侣闹别扭的感觉呢?
而且,越说越像是*啊!还是她主动调的!
“这个条件可以接受。明天下午我去机场接你。”晚上就让她以身相许。
开玩笑,怎么可以让他来接她?难道直接把儿子推到他面前告诉他:这是你儿子,我偷生的。
她猜,他一定会当场拧断她的小脖子,刚才就因为担心她出事而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要是知道她骗了他这么重要的事情——
刚放松的心情又有些纠结起来了!
实在是某位大BOSS发起脾气来,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啊!
以前光是看着他的眼都能让她有些腿软,真不知道现在竟敢在他面前提条件了,甚至指使他,光是想着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话说回来,这大BOSS究竟是看上她一点了?就这么任她予取予求的?还打算非娶回家那种!
她看来看去,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能吸引他的!
报复耍着她玩吗?人家大BOSS的时间宝贵得很,不至于这么无聊的。
还是他在图谋什么?
问题是,现在连关家都要仰仗他,没有有钱有势的娘家,也没有沉鱼落雁的容貌,有什么好图谋的啊?
关闵闵握着手机陷入沉思。
“怎么了?”
那边的岑致权等了一会没见她回音,又发了一条过去。
说来,大BOSS这三十多年的人生一直以来都是照着他自己的意愿在走,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工作上,对于发信息聊天这种无聊到极点的事情是从来不屑做的。
可是,他的人生一碰上关闵闵,就打乱了所有的节凑,就连有一句没一句按着手机聊天竟也觉得愉快至极。
“在想,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呢?”当面不敢问的问题,对着手机屏幕倒是问得顺口得很。
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岑致权勾了勾唇,似是思考了一会后才回过去——
“明天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
“礼物?你想要什么礼物?”关闵闵皱起秀气的眉毛。她现在很穷啊,又没有工作,连头等舱的机票都要跟他报销呢!
想来这位大BOSS什么世面没见过呢?礼物应该也是随口说说的吧?那她到机场的免税店那里随便挑一样好了。
不过显然,关小姐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大BOSS既然开口了,又怎么可能让她随便挑一样就好了呢?
“那就买个手表好了。”
想到那天连正则故意秀出来的模样还让他怄火得很。
手表?关小姐风中凌乱了!同样想到上次那事,可送给阿Ken哥的手表是她狐狸精妈刷的卡啊!
难道他大BOSS要的手表会是那种随便的便宜货嘛!
“我没钱!”她老老实实的招了。
送别的男人就有钱,一到他身上就赖是吧?
大BOSS心头火气又升上不少——
“没钱就卖身。”
卖就卖!
“那我卖给你啊!钱到手了再给你买礼物。”
“既然关小姐自愿卖身,那出价吧!”
男人就这么避开了她刚才问的问题,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一直到关灯睡觉后,关小姐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根本什么也没有回答她啊。
——
翌日,关闵闵带着儿子及精神状态仍旧不大好的卷毛回国,给儿子的理由是,她现在失业中,急需回去找一份工作养活他。
对于这种烂到极点的借口,关景睿连拆穿她都懒了,不过,在飞机起飞的时候,他托着小下巴,望着外面的白云朵朵,想着这次回去后,他真的得去会一会那位岑先生了!
要不然,他家关小姐整天神经兮兮的,莫名其妙的拖着他出国几天又要赶回去,她不累他都累!
送走了关闵闵母子俩,岑静怡回到那间小洋房时,忽然觉得安静得可怕,不想一个人呆在家的她出了门,打算去江家赖晚餐,却正好碰到江靖文及江母带着孩子出门,说是跟朋友有约,还热情的邀请她一同前往。
想到对方是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她也没了兴致,婉拒了之后拎着包出门随便逛逛。
她一个人走在墨尔本最繁华的大街上,精品名店的招牌闪亮耀眼,可她如今却连走进去的*也没有。
一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走着,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穿着高跟鞋走了一个下午的她,脚后根娇嫩的肌肤都给磨破皮了她才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脱下鞋袜查看自己破皮的情况。
心疼的看着那红成一片的肌肤,有种想把脚边的高跟鞋丢进垃圾桶的冲动,可是扔了就得赤脚走,那得丢人啊,她才不要。
弯下身子正要重新穿起鞋子去随便吃点东西,一只拿着创口贴的手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脚受伤了还要穿高跟鞋?”
淡然温和的声音传入耳内,岑静怡抬眼,与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一边的男人带着柔情的眼眸对上了——
墨尔本的夜晚,灯光迷蒙,蹲在一边的男人关切的望着她,深深的眼里闪着温柔的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望着他的眼神,她所有的声音忽然都哽在喉咙里。
忽然就记起了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也是这样的灯光冥冥,顿时,遥远的记忆渐渐涌向心间,她的心也柔柔的颤抖了——
那时候她还是19岁的小女生,第一次与家人吵得那么凶跑出来,一个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累得再也走不动,将脚下的鞋子直接扔得远远的——
也是这样眼前的这个男人,当年只比她大一岁的男生蹲在她面前——
关切的问她:“你的脚受伤了,还走得了吗?”
她与他是同班同学,只是两人同学一年多,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是在开学典礼上他就有注意到她了。
她正好就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上,在那冗长的发言时间里,一股好闻的,甜甜的味道不断的充斥着他的鼻尖_
那天,他一直盯着她的后脑勺,看着她顺滑的乌黑发丝,奇异的感觉到心跳加快,而她不经意间的转过头与隔座的同学悄声讲话时,他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娇艳的脸蛋,没有一丝丝的瑕疵,像是初绽的蓓蕾,双眼被浓密的睫毛覆盖着却仍旧看得出来紫黑的瞳孔深处闪着亮眼的光芒,她的鼻子小而挺,嘴唇薄而迷你,额前覆着薄薄的刘海——
那一刻,一种强烈的东西猛然的撞开他的心——
只是,在知道了她的名字之后,她的身家背影却让他知道,这辈子,他只能在身后这样看着她——
于是,在他们同班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刻意不与她有任何的牵扯,而娇贵的岑大小姐身边向来不缺少朋友,入学之后,同班的男同学,同系的男同学,甚至外校的男同学,追求她的男生从来没有断过,她自然也不会多看远一眼他这个除了学习成绩亮丽出色之外,家世外貌并没有多惹眼的青涩男生。
只是,那天晚上,他从打工的书店出来,意外的碰上了一个人在路走的她,脸上还挂着泪,那孤单的身影让他有些不放心,不管怎么样,他们也算是同班同学,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只是,与她没有过任何对话的话,最终只能远远的跟在她身后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见她将脚上的高跟鞋丢得远远的,他猜是走得走久了脚痛了,身上的包里正好还有两片创口贴,他鼓起一万点的勇气上前——
他们的缘分就从他帮她贴了那两块创口贴开始——
那天,她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甚至一脸可怜兮兮的朝他道:“我脚痛得走不动了,你背我走,好不好?”
那天晚上的夜色很美,皎洁的月光从夜空倾泄而下,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汨汨流淌,是岑静怡这几年怎么也忘不掉的情景。
她趴在那个男孩温暖的背后,鼻尖里是他带着淡淡皂香的男性气息,他背着她,身子挺得直直的,双手很老实的放在她的腿窝处,问清了她要去哪里之后,就这么走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一颗颗的落在她置于他胸前的手背上,而她冰凉的心却因为那带着他体温的汗珠慢慢的变得暖和起来。
从小到大,岑家小姐的光环带给她的,是豪宅,名车,华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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