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男子不良于行。
下人出声打搅,“公子,老爷来看你了。”
江易抬头,看清来人,很高兴地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笑道:“姐夫!”
江家姐夫疾步上前,按下了要用拐杖支撑自己过来迎接的江易,“你就好好坐着,别动。我许久不来看你了,让我好好瞧瞧。”上下一番仔细打量后,犹不放心地问道,“过得还好?上次给你送来的药可有用?腿好些了没?”
江易道:“我在这里无人打搅,过的悠闲,正合我意。姐夫遣人送来的药,我自是用了。不过嘛,”他拍了拍自己伤了的腿,“打小就伤了的,若能好,那是老天怜我,便是好不了,我也不怨什么。”
江家姐夫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他另起了个话头,问道:“你总这样避世也不好,可曾想过谋份差事?”
江易似乎没想过这茬,猛地被提起还有些懵,“差事?”
“是啊,你早晚得成家的。本就腿脚不便,若还没一份差事,怕是难有良眷。你若有意,我替你去寻一份合适的差事如何?”
江易自打独居于此后就歇了成家的心思,但是对着姐夫熠熠的眼神,他始终说不出口。姐姐过世后,他全靠姐夫一人支撑着才能立起门户来,实在亏欠良多。如今他想让自己和人接触,那便遂了他的愿吧。成家之事尚早,日后再说也不迟。
如此一想,江易也就应下了。
江家姐夫似是很满意江易答应了自己,转口又谈起了自己的爱女,“……你那外甥女如今长了年岁,脾气也越发长了。女孩儿家的心思玲珑,我总猜不透她想些什么……”
江易似乎也很喜欢听自己外甥女的事儿,他在这外甥女出生时就犯了事,轻易不得在人前露面,是以这对舅甥连面都没见过。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事也仅存于案卷之中,记着的人怕是不多了,自己若能进城某份差事,兴许能与姐姐唯一的血脉见一见。姐夫总说她像姐姐呢。
这般一想,反而对江家姐夫先前的提议期待了起来。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办妥了后让人来知会你。”江家姐夫顿了顿,温声道,“我兴许之后一段时候都不大能来见你,你自己一个人千万要小心些。到时候若遇着难事,就去喜福胡同找一户薛姓人家,同他们说说,他们会帮你把事儿了了的。”
江易撑着拐杖,将姐夫送到马车上,并不打断他的谆谆嘱咐。
江家姐夫被下人搀上马车后,还撩了帘子依依不舍地看着江易。
江易向他挥手,“姐夫回去也小心,更深露重,莫要为了正事而伤了身子。”
江家姐夫向他点点头,示意下人驱车回城。
江易站在原地,直到马车看不到了才进宅子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谢家那头。
谢凉萤那日和颜氏提了自己想要铺子练手的念头之后,就一直安心在谢家祖母跟前。谢家祖母见她的确表现还行,这日便将她单独留下。
如嬷嬷得了谢家祖母的授意后,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放到谢凉萤的手上。谢凉萤打开一看,里头竟是一份地契,心里有些诧异。她原以为谢家给自己一个挂着谢家名字的铺子已算顶了天,没料到竟还把整个铺子连地契一道给了自己。
这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谢凉萤对谢家的财务状况又起了怀疑,难道自己把账册都给看错了?有这么好地段的铺子,谢家怎么可能支撑不住开销。光是一年的铺子租金都够几月嚼用了。
不过眼下,这都已经是自己的了。
谢凉萤收起了心中的胡乱猜想,朝谢家祖母盈盈一拜,谢过了这赏。
谢家祖母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不知是不是因为给出了这么个铺子而心痛。脸上却还是强撑着扯出笑来,“五丫头,家里给你的你可见着了。好好经营,莫要辜负了家里对你的期许。”顿了顿,又咬牙切齿道,“这以后可就算在你的嫁妆里头了。”
谢凉萤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望着离开的谢凉萤的身影,谢家祖母眼中满是不甘。她原以为那边会给谢家个面子,没料到给出来的竟是铺子连着地契全是谢凉萤的名字。自己倒是想去官府走个关系把户头改成谢家的——可那儿有这胆子。
谢凉萤对谢家祖母的不甘全数不知,她一面忧心自己是否算错了谢家开销,一面高兴于自己能借着铺子的名义出府去了。前世成婚后不久,薛简就常拉着一直在家中不愿出门的自己出去。一则是散心,二来也是为了能让她有更多的事情可做。
也正是薛简的努力,让谢凉萤知道了女子除了料理后院之事外,还有许多旁的事、旁的乐趣。借着与外面人打交道的机会,她知道了谢凉云儿子所犯之事的真相,而不是偏听谢家的一面之言,让自己心软为其开罪。
此时谢府之外的京城,有些什么呢。
谢凉萤心里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