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轻声吩咐道,“青萍,传话给赵承,给刑部侍郎府透个信儿!”
“是!”青萍应命而去。
锦阑轩内,所有丫鬟、婆子均立在院子里,一见她进门,齐齐跪倒,脸上神情均是不解和慌乱。
阮云欢目光一扫,却不命起,只向白芍问道,“人呢?”
白芍道,“绑在柴房里!”
阮云欢点头,说道,“关锁院门,不许任何人进来!白芍,将带她来!”命将厅门大敞,自己入厅居中坐下。
院门随着命令,吱咯关上,重重落下门闩。院子里众人不知出了何事,均是缩了缩身子,规规矩矩的跪在寒风里,无人敢发出一声。
隔了片刻,白芍押进一个绑着的丫鬟,伸手在她肩上一推,喝道,“跪下!”
丫鬟踉跄向前奔了几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整个身子俯在地上,轻轻颤抖。
阮云欢垂目向她一望,勾唇冷笑,漫声道,“春儿,你没有话说吗?”这丫鬟正是数月前和勾婆子决裂的小丫鬟春儿。
春儿身子一震,咬了咬唇,默然不语。
阮云欢冷笑一声,抬头向院子里众人一望,又道,“你便不和大伙儿说说,你做了何事?”
春儿闭目,脸色苍白欲死,默了片刻,才说道,“奴婢给青萍姐姐药房私放红花,栽脏嫁祸,奴婢该死!”
只一句话,如石激浪,院子里众人一片哗然。今天阖府搜查,第一个便是锦阑轩,众人虽知是搜查红花,只庆幸虚惊一场,却不料竟然还有此一节。
阮云欢死死盯着她,冷声问道,“为何?难不成我阮云欢何处亏待了你?”
春儿摇头,神情一片木然,说道,“当初那老妇欠下印子钱,拉奴婢以身子抵债,奴婢不肯,实是实情。只是后来……后来她趁奴婢回家探望弟弟,便带人将奴婢绑了去,将奴婢……将奴婢给人……给人凌辱。”说至后句,终于哽咽出声。
众人听她说出这种事来,均是一脸震惊。勾婆子是她嫡亲的外祖母,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春儿泪落如雨,却仍续道,“这等事,奴婢岂敢告诉旁人?只道那次之后她便收手,因惦着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年幼,便含羞苟活。哪知道……哪知道她吃了甜头,反而变本加利,一次一次……”说到这里,早已哭的泣不成声。
隔了片刻,又续道,“那一次,她实在输的狠了,欠下一大笔债,那些人说要奴婢接一个月的客才能抵债,可奴婢身子是府里的,又岂有一个月可用?只不知这事如何被夫人知晓,夫人将奴婢唤去,说……说只要肯听她吩咐,那钱……那钱便替那老妇还上……”
“所以,你们便跑到我面前演那么一出,故意让我发落了勾婆子,却让你取信于我?我纵是去查,这也是实情?”阮云欢冷笑接口。最初的震惊,已经平缓,取而代之的却是冷漠。
春儿咬唇,接着说了下去,“后来,夫人知道奴婢能进青萍姐姐的药房,便曾想在这药里做手脚,只是青萍姐姐熟知药性,万难插手,只好做罢。直到昨儿夜里,张妈妈命静香给奴婢送来一个纸包,命奴婢放入青萍姐姐的药房里。奴婢本不知道那纸包里是什么,直到今日樊姨娘滑胎,奴婢才想到,那纸包里装的是红花。”
院子里的人一愕,顿时起了一片小声的纷议。
红花?青萍药房里搜出来的,不是番红花吗?怎么会变成红花?
阮云欢点头,冷笑道,“若不是我看的紧,及时调换,今日青萍已被你害死!”她是皇帝亲封的三品县主,青萍下药,纵然她脱不了干系,也不能将她如何,秦氏却一定会借题发挥,置青萍于死地。
春儿脸色惨白如纸,咬一咬牙,低声道,“奴婢叛主,吃里扒外,串通外人陷害青萍姐姐,奴婢没脸求小姐饶恕,只求一死!”
叛主?
吃里扒外?
这是当初锦儿的罪名,事隔不过数月,锦儿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春儿竟然直认自己的两项罪名。
“只求一死?”阮云欢却只是冷笑,摇头道,“当初你当着我的面和勾婆子绝裂,我本就没有信你,命你洒扫青萍的药房,不过是给你可趁之机,或证明你的忠心,如今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垂目瞧了瞧她,波光潋滟的眸中,闪过一抹森寒,冷然道,“打死你,脏了我的地方!”抬头向白芍命道,“即刻将她绑去正房,只说这贱婢不堪使唤,退回去给夫人!”
“大小姐!”春儿脸色大变,失声惊呼,磕头道,“大小姐,求你赐奴婢一死,不要将奴婢交给夫人,求求你!”
“赐死?”阮云欢冷笑,说道,“你既从未将我当成主子,我也不加处置,我倒要瞧瞧,你那个真正的主子,又会如何待你!”向白芍挥手,说道,“带她走!”
“大小姐!”春儿厉喊一声,叫道,“你便赐奴婢一死罢!”身子一转,一头便向案上撞去。
白芍赶上一步,一把抓住她头发提回,咬牙道,“你如今后悔,已经晚了!”一手将她拖起,与何妈妈一同扭了,横拖倒拽,出了院子而去。
春儿的哭喊渐渐远去,院子里跪的众人均一片默然。除去鲁三姐、鲁四姐和后来的几个丫头,旁人均知道,春儿替秦氏办事不成,反而令她受了连累,今日落在秦氏手里,只怕比锦儿下场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