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暗叹。自己虽有七个儿子,可是奉嘉公主却只得这一个,本来不愿他征战沙场冒险,可如今看来,这竟是公孙家男儿的宿命。
这里旨意传下,皇帝又望向殿前下跪的阮云欢,点头道,“睿敏县主,机警聪慧,果然名下无虚,今日若不是你征集粮草,前方将士又如何能有如此气势?你又为朕立下一功!”
阮云欢不骄不躁,声音朗朗,向上回道,“臣女身为大邺之人,理当为君分忧!”
皇帝微微一笑,突然问道,“只是朕想知道,你如何知道前方缺粮?如何知道济宁有粮?如何知道定能集齐粮草?难不成济宁知府阮一江,竟会与你通报政务?”一番追问,句句机锋。虽然身为三品县主,终究是个女子,朝中大事,她无权参予。
又是擅议朝政,更是擅自左右政令。
阮云欢无奈,只得回道,“回皇上,倪将军中途失粮,满帝京传遍,赴边将士家人更是日日庙前焚香祷告,臣女只要在街上走一圈,便可听闻。”
“至于济宁之事,臣女生母在济宁留有田庄,济宁府之事,臣女自然也会有所耳闻。臣女不敢相瞒,今年前任知府买卖户藉一案,臣女治下的奴才也曾参予,刑部行文曾送至臣女手上,臣女着实吃惊。后来虽然此事了结,却也对济宁田庄越发多留了几分心,曾多次派人前往查看,因此知晓济宁府去岁秋粮未收,更知晓去岁济宁府收成极好!”
“原来如此!”皇帝点头,目光向她凝注片刻,缓缓笑了起来,说道,“睿敏县主,步步思虑周详,所答所言,可真是滴水不漏啊!”龙颜含笑,语气中却带上一丝讥讽。
阮云欢顿觉背脊生凉,俯身于地,说道,“皇上英明!”心底却是暗惊。怎么忘了,殿上坐的那一位,可是大邺朝开国以来的一代圣主,自己在他的面前耍花枪,若是被他抓到一星半点错处,那可是抄家灭族之祸。
皇帝见她恭谨,倒也不再多说,转向阮一鸣,笑道,“爱卿得女如此,竟是强过得几个不中用的儿子!”
阮一鸣只得躬身道,“皇上言重!”
皇帝笑了笑,正了正身子,说道,“传旨!”
满朝文武尽皆肃立,但闻皇帝和声说道,“江山被人践踏,黎民受此危难,睿敏县主心怀社稷,功在当朝,着,封睿敏县主为睿敏郡主,钦此!”
御口亲封,二品郡主!
满朝文武轰然跪倒,齐声领旨。
阮云欢伏身拜倒,朗声道,“睿敏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点头,微一摆手,身畔太监尖声道,“免礼,平身!”
群臣再次轰然齐应,齐齐站起身来。
皇帝又再望向阶前的四皇子淳于信,笑道,“两个月前,便该是四皇子开府封王的日子,只是这战乱一起,竟给搅了。传旨……”两字一出,群臣再次轰然跪倒,皇帝却只是微微一顿,便道,“四皇子慧眼识人,知人善用,即日起,封为齐王,统管兵部,择日正式开府封王!”
“臣等领旨!”群臣齐应。表面上一片泰然,众人心里,却早已一片轰然。
一个新封王的皇子,还未开府,就统管兵部,这在大邺朝,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随着麻氏一族的崩塌,是不是说明,皇帝的恩宠,已移到这位四皇子身上?
而在他的身前身后,太子、端王、宁王、五皇子眼底都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嫉妒。先不说兵部是如何的重权,就是这一道圣旨,又是怎样的恩宠?
“儿臣谢父皇隆恩!”淳于信高声领旨,俯首拜了下去。
“平身罢!”皇帝抬手。群臣随着淳于信谢恩起身,各种目光不约而同,尽数锁在这新封的王爷身上。
随之,皇帝正颁御旨,丞相阮一鸣教女有方,济宁知府阮一江集粮有功,各自嘉奖。两广总督倪厚押失军粮,险些令大军全军覆没,本该阵前斩首,看在他往日功勋卓著,此次又是天灾,令其留在边关,将功折罪。
恩威并施,群臣尽皆心服,再次叩拜领旨。等到散朝,皇帝的身影刚一在殿门外消失,金殿上已是一片恭贺之声,一贺四皇子封王,二贺睿敏郡主受封,三贺阮丞相一门得圣上恩宠。
淳于信不骄不躁,神色间仍是一片平和,只是一双眸子,却瞬意气风发,蓄满了勃然之气。而阮一鸣却笑容满面,一副谦谨姿态,接受同僚恭贺。
穿过满殿欢腾的人群,阮云欢望向前方意气风发的男子,微微含笑,脚步悄悄退后,与几个迎上恭贺的朝臣稍一周旋,便悄悄退出殿门,翩然而去。
统管兵部。
几木一战,她出谋划策,力挽狂澜,表面看来,与上一世有了根本的变化。但是,细细推想,大势的走向,仍然是依着它原来的轨迹。淳于信掌管兵部,只较上一世,早了几个月而已!而几个月之后要发现的事情,她也只是防患,却不能避免。
阮云欢仰首望天,一时间,心绪有些不稳。
老天让她重活一次,她不知道,是给她一个改变前世的机会,还根本是一个捉弄,让她将那痛苦再重尝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