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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陈贤妃力证,淳于信的身世,已确切无疑。可是,弑君之罪非同小可,自然要问个清楚。如果淳于信是弑君夺位,纵然这七年来大邺因他兴盛,今日也难逃一死!
不等淳于信应答,恭亲王淳于昌已一声冷笑,说道,“自然有!父皇殡天,凤良妃撞案自尽!凤良妃是二哥生母,若依长幼之序,该当继位的是二哥!凤良妃为何要自尽?这其间,怕是还有蹊跷!”
一句话,群臣又是一震。先皇驾崩当日,凤良妃随先皇而去,却没有人知道,凤良妃是如何逝去。此时听到“撞案而亡”四字,所有的目光,都盯在淳于信身上。
纵然凤良妃对先帝有情,但有子有女,却也不是非死不可,难道,是因为淳于信弑君,被凤良妃撞破,才不得不一死以保住自己的一双儿女?
其后,在处置先帝大丧事宜之时,后宫分明以陈贤妃为尊,又是他的生母,他却力排众议,坚持追封凤良妃为贞义皇后,又焉知不是心中有愧?
再联想到先帝大行之后,端王淳于顺被夺去所有权位,守陵三年。如今,当年的恭王和六皇子尽数封为亲王,而他,却仍然只是端王,这些,又焉知不是淳于信疑忌端王?
淳于信默然。
当初,是端王淳于顺趁乱逼宫,皇帝震怒,病情转危。凤良妃以死相谏,撞案而死,才令端王幡然悔悟,将一场宫变,毁于无形。当年,他感念凤良妃之义,将此事压下,保住端王一条性命,如今,事过境迁,更不愿旧事重提。
他的沉默,似乎成了对淳于昌指责的默认,更将这个罪名坐实,众臣默然而立,所有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各位大人!”暗哑低沉的声音,在众人之后响起,人群分开,端王淳于顺脸色苍白,慢慢步入人群,垂目向陈贤妃一望,轻轻摇头,说道,“父皇……不是四弟所杀,而是……”如果说,这里有人弑父杀君,那个人,是他啊!
是他觊觎皇位,才借宁王、平阳王叛乱之机逼宫,哪知竟会逼死生母。微微摇头,双唇颤抖,就要说出压在心头七年的秘密。
“二哥!”淳于信低喝,将他已到口边的话阻了回去。乌眸定定,凝注陈贤妃,淡淡道,“当初麻皇后自缢,宫中便是贤妃娘娘独大,父皇却始终不肯立后,不知为何?”
“是啊,为何?”有朝臣愕然反问。
一国无后,非但后宫争夺激烈,也使朝堂人心不稳,而整整三年时间,众臣几次上书,先帝却一直不肯立后,到如今,仍然令人疑惑。
陈贤妃脸色青白,眸中皆是怒色,咬牙道,“麻皇后归天,后宫以本宫为尊,立不立后,又能如何?”
“如何?”淳于信淡笑,薄唇微启,一字字道,“名不正!言不顺!”不是皇后,纵有统管六宫之权,却不能母仪天下。天下人不认,朝廷自然也不会认!
陈贤妃咬牙,冷声道,“那又如何,本宫一样统领六宫!”
淳于信不理,轻轻摇头,说道,“你与旁人通奸,不贞不节,也倒罢了,你为了替子谋夺皇位,竟然谋害父皇,令父皇英年早逝!你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又哪里知道,父皇早已了然于胸,要不然,也不会早早拟下传位圣旨。”
“轰!”
众臣又是一片哗然。程御史吃惊问道,“皇上,此话何意?你……你是说……”
这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帝,一个是当朝太后,却互指对方弑君,究竟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实难判断。
而先帝是陈贤妃所害,而先帝竟然知晓?
众臣再次震惊。
从发现陈洛书父子三人尸体,到当今皇帝的身世之谜,再到先帝的死亡之谜,一件又一件的事端,仿佛一记又一记的闷雷,在众人头顶炸响,一时间,竟然无法判断,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陈贤妃闻言,脸色大变,尖声道,“本宫失节,情非得已,谋害先帝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先帝若认定是本宫谋害,他在世之时,又为何不加处置?淳于信,你……你为保皇位,竟然撒下这弥天大谎!”
是啊,先帝既知是陈贤妃谋害,为何不加以处置?
众臣点头,又再望向淳于信。
淳于信摇头,说道,“父皇为何对你心有所忌,朕不得而知,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纵然父皇不在,也定使真相大白于天下!”
陈贤妃冷笑,说道,“淳于信,你一个不得而知,便想污赖本宫?”
“不认吗?”淳于信淡笑,说道,“朕有实据,令你哑口无言!”说着话,举掌轻拍。
早已无人的祈年殿殿门缓缓打开,江河带着一名素衣女子缓步而出,躬身为礼,说道,“回禀皇上,人已带到!”说着一手轻推,将那女子推至众人面前。
自从陈洛书父子尸身出现,淳于昌母子咄咄相逼,众臣眼见淳于信被逼的无还手之力,哪知道突然之间,他竟然倒戈一击,也是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