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膏的脑袋去。”刘郇膏自信的说。
“张勇,让丁汝昌再往北打一打!”关卓凡漫不经心地说,“声势不妨造得热闹些,却也不必当真花好大力气。”
张勇和刘郇膏都听懂了,关卓凡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另有深意在内。南路的黄文金,是轩军一手打垮的,中路的谭绍光是轩军独力打败的,而北路虽然归淮军,但李鸿章是得了洋枪二团的力量,才扭转战局,现在丁汝昌在北路开火,那么最终打退这一路太平军的功劳,也有轩军的一份,再也抹煞不掉。
也就是说,这次上海之役的胜利,至少有七成的功劳,要归于轩军。
“至于你刘先生的脑袋,我可舍不得砍。”关卓凡的心情不错,开了一句玩笑,“不然再到哪里去找先生这样的大才?”
“赵竹生之才,强我百倍。”刘郇膏收起笑容,极认真地说,“轩帅,你拿黄文金去赎他,真是高棋!换做是我,便万万想不到。”
这是在说赵景贤了。关卓凡见他如此认真,于是也敛起嬉笑之色,先点点头,又摇摇头。
“一时瑜亮,各擅胜场,也不能说他就强过了先生。”关卓凡沉吟着说,“不过我拿黄文金去换他,倒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是方才胡光墉和赵炳麟来过一趟——”
轩军以破竹之势,先后击破两路太平军,俘虏黄文金的消息,早已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之间轰传,而且上海的士绅百姓都认定,关卓凡受秦城隍的庇佑,注定要成为李秀成命中的克星——先杀了他的次子,又捕获了他的女婿,这不就是明证?
赵炳麟所想的还不止于此。他一收到这个消息,立刻便带了车,到租界里来找胡雪岩。他是湖州人,久居上海,生意做得很大,跟胡雪岩早就熟识。
“雪岩,听说你跟关藩台,是好朋友?”赵炳麟一脸恳求的神色,“现在有一件事,一定要请你帮我的忙!”
“好朋友不敢说,不过一两句话也许还说得上。”胡雪岩少见赵炳麟急成这样,于是答应得也很干脆,“老兄的事就是我的事,请尽管吩咐。”
“听说李秀成的女婿落在官军手里了,我想请你替我去求一求关大帅,看能不能拿他把竹生换回来。”
赵炳麟是赵景贤的亲叔父,赵景贤守湖州,拒绝出城的时候,最后一封信便是送给赵炳麟的。赵景贤被俘之后,关押在苏州,赵炳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多方设法营救,许以重价赎买,终因赵景贤是李秀成的要犯,因此都不能成功。
胡雪岩听说是这个事情,大起踌躇——事体太大,不是自己能够插得上手的。
赵炳麟见他犹豫着不说话,急道:“雪岩,竹生他可是为了浙江人在打拼,才遭此难!”
这句话极有分量,同为浙江人的胡雪岩不能推脱了,于是下了决心,说道:“好!我陪你到泗泾大营去走一趟。”
就这样,两人各自骑了一匹健骡,以数人相随,从上海赶到了泗泾。
胡雪岩来拜访,关卓凡自然立刻传见。胡雪岩和赵炳麟都是捐有官身的人,官场上的应酬亦是家常便饭,可是一等到进了大门,铁血军营,森严肃杀,那种慑人的寒意,迫面而来,两个大商人就有点吃不住劲了,特别是赵炳麟,一步一颤,等见到关卓凡,话也说不利落,扑通一声跪下,先磕了一个头。
“这是做什么?快请起来!”关卓凡吃了一惊,一面搀扶,一面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一旁的胡雪岩。
等到胡雪岩把来意一说,关卓凡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赵景贤而来。
这一节故事,刘郇膏不知道,现在听关卓凡说了,点点头道:“原来有这一跪,其情可感!”
“倒也不是为了这一跪。”关卓凡平静地说道,“我换福瑞斯特,那是轩军自己的将领,犹有可说,换赵竹生,未得朝命,其实多少是有些冒昧了。不过,赵炳麟带了这个来——”
他顿了顿,从军案上的一个盒子里,翻出一块略旧的白布来。
“这是赵景贤从湖州城里,给他这位叔父的血书。”
张勇和刘郇膏都是一震,围上来看。只见白布之上,暗褐色的字迹宛然,正是以血书就的十六个大字: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父老犹在,何敢偷生?
“赵景贤真国士也,”关卓凡感慨道,“说不得,只好救他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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