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隐晦的一句,咲妃暗觉心惊肉跳,一些似已远去的回忆又重归心头——关于她和另外一个女子。
姝贵嫔满眼不屑:“若有不妥,左右不过是在流觞洲悄悄临幸个宫人,那不正好遂了这丫头的心愿么?”
林昭仪无比认同地窃笑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丫头,模样生得倒的确是标致,也难保太子在意乱情迷下不会动心呢。”
“她倒也聪明,知道依兰香似茉莉,懂得用茉莉掩盖依兰的香味,神不知鬼不觉,简直天衣无缝。”姝贵嫔冷蔑嘲弄杜鹃,“好一番心机。”
咲妃不期然地瞥她一眼,弄得内心莫名不安。
姝贵嫔的话到底像一阵寒风,吹起她思绪里那些似曾相识的情境,也是她心里无法忘怀的旧殇——
五年前在甘泉宫避暑,妍嫔卞惜颜借着一次生病,好姐妹咲嫔去探望她的机会,将咲嫔拉去近身,笑呵呵地递给她一件稀罕玩意儿:“婉笑你闻闻这花儿,好香啊!”
咲嫔看花,脸色骤变:“你从哪弄来的?”
“芙美人从她清露苑的小花园里采给我的,说是能舒缓我的失眠症。”妍嫔不以为意道,“你觉不觉得这花的味道和我养的那些茉莉挺像?”
咲嫔目色忡忡,轻道:“这花不是好东西,惜颜你快丢了它,免得惹祸上身。”
妍嫔迷惑不解:“怎么了?难道有毒?”
“毒倒是没有,可藏在这花芯里,迷惑人心的香气,与媚药无异。”咲嫔撇过脸去,点到即止不愿多提,“年少时我在齐朝皇宫,就曾亲眼看到有妃子拿它来害过人……”
“啊?……”妍嫔大惊失色,手中黄绿色的花朵也吓得掉落在地,她慌不择言,“那这么说……芙美人她要害我?这……她怎这般心肠恶毒,我分明与她无冤无仇……”
那时咲嫔不答,只是满心惶惑又忧虑地望着她,谁也没有想到,在那之后,妍嫔和芙美人,还是出事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咲妃强自收回思绪,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可眼前的杜鹃,竟又用那依兰造孽,更将恶果造在了自己女儿身上……还有比这更痛心的事么?
幽寂全然听不见旁人的煽风点火,他心里冷极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被身边的人如此算计。
他记得那一日,他本就喝多了酒,又被幽梦的言行刺激,可他向来是个懂得隐忍和克制的人,有皇权礼法压着,有伦理道德压着,有名望荣辱压着,再如何失控也不至于那般失去理智!
终归还是依兰花那诡魅的香气作了祟,使他在情欲上涌的一瞬间里,未曾当她是自己的妹妹,而只是一个被他深爱的女人,在芳香暖情的冲动下,他会觉得对爱人身体上的占有是天经地义的,进而才会对幽梦犯下那不可饶恕的错……捋清了一切,他闭上了双眼,痛心疾首。
杜鹃已经被她们讥讽得无地自容,埋低了头呜呜咽咽地抽泣着,不想她这柔弱可怜地模样反倒更激怒了皇后,她愤然起身如一团烈火冲到杜鹃身前——
“贱人!”她甩手就是两个重重的耳光一左一右地抽打在杜鹃脸上,恨之入骨地怒骂,“本宫要打死你这胆大妄为的狐媚子!叫你心术不正想邀宠,尽用些旁门左道下三滥的法子来媚惑太子!”
她犹不解气,双眼瞪得血红,凶狠得像只要吃人的母狮,朝着杜鹃那涨红的娇美脸蛋噼里啪啦一阵狂扇猛抽,那气势汹涌得,连在旁跪立的幽欣和其他宫女看着都觉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