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有碍视听,拼命咳嗽几声,提醒沈傲注意形象。
沈傲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来,交到耶律大石的手上,道:“耶律将军,保重!”
谁知耶律大石看了玉,脸色瞬即煞白,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这块玉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这是狼玉,是契丹人制造的一种玉器,而狼玉的功效只有一个,就是祭祀。契丹人崇拜狼,人死之后,会在各种陪葬的器物雕刻上狼纹,用此来证明墓主人生前是个勇武;不过狼玉却只有一种人可以享用——皇帝。
那么问题就显而易见了,既然是陪葬物,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傲手里,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辽国皇帝的墓葬已经被人盗掘,至于被什么人盗掘,已经不用猜测了。
耶律大石也是辽国的宗室,他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八世孙,祖坟被挖,一时心如刀绞,差一点儿一口气要提不上来了。
“沈学士从哪里得来的佩玉。”耶律大石颤抖着声音道。
沈傲笑得很纯真,其实除了偶尔耍点阴谋诡计,勾搭几个无知少女之外,沈大才子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纯洁的,因此这个表情根本不必去装,自然流露出天真浪漫的笑容:“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这个朋友很仗义,而且给我许诺了很多好处,这个好处,就是耶律将军也给不了我。”
是金人!
耶律大石眼眸中闪过一丝浓重的杀机,基于判断,他已经明白了,金人挖了大辽的宗庙,随即将陪葬之物拿出了一部分送给了沈傲,以此希望贿赂他,让他力主联金侵辽。
耶律大石突然抽出腰间的宝刀,大喝一声,眼眸通红的用举刀指向屋梁,嘶声竭力的大喝:“金狗,耶律大石与你们誓不两立,不共戴天,今曰之仇,我耶律大石必十倍、百倍奉还!”
沈傲吓了一跳,连忙退后:“耶律将军,金人还是很好的,又豪爽又大方……”
耶律大石红着眼睛打断他:“金人能给你的,我大辽一样也能给!沈学士,鄙人先行告辞,待禀明陛下,再斟酌割地之事。”满腔悲愤,竟是全不理会众人的诧异目光,疾步离开。
沈傲心里直乐,跟在耶律大石身后,摇着手道:“耶律将军慢走,耶律将军常来!”
正主儿走了,辽人官员们也不便再留,纷纷告辞而去,沈傲笑嘻嘻地坐着喝茶,一旁的吴文彩道:“大人,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傲心情很好,也不介意泄露天机,道:“我伪造了一件辽人的殉葬品,是契丹皇族下葬时的重要冥器。耶律大石看了之后,吴大人以为,他会是什么感受?”
吴文彩琢磨着沈傲的话,眼眸一亮:“既是皇族的殉葬品,契丹人的皇族墓葬就在临璜府一带,如今已为金人所占,耶律大石看了那玉,心里就明白,金人将他们的宗庙和祖先的骨骸毁了,挖人墓穴,最是阴毒不过的事,若说契丹人被金人杀得一败涂地,或许还只是国仇,可是连祖坟也被金人挖了,那更是奇耻大辱,难怪那耶律大石如此激动,换作是下官,只怕早已不想活了。”
古人对祖坟是极为看重的,契丹人受汉人影响,也早已潜移默化,祖坟给人挖了,这还了得?耶律大石方才的表现,已是十分克制了。
沈傲呵呵一笑,道:“拿出了狼玉,耶律大石的方寸已乱,现在他只怕再冷静,也一心要向金人讨还血债,可是契丹人的国力,除了向我大宋妥协之外,莫说是报仇,旦夕之间,他们连自保之力都没有。所以他们别无选择,相信很快,割地之事就能水到渠成。除此之外,吴大人想一想,金人送了我狼玉,耶律大石会怎样想?他一定会想,金人一定在千方百计地笼络我,若是他们不能接受我们的条件,或许在下一刻,我们会倒向金人,真到了那个时候,辽人的亡国之祸也就不久远了。金人既然挖了他们的祖坟,那么金辽之战已不再是单纯的国战,而是灭族之战,为了契丹人不至被斩尽杀绝,他们除了向我们妥协,去和金人拼命,难道还有选择吗?”
论谈判的规则,沈傲一窍不通,可是论起沈傲的阴谋诡计,那当真是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绝。连如此阴毒的办法都能想到,吴文彩心里不佩服也不行,叹了口气,苦笑道:“大人高明!”
沈傲很谦虚地道:“过奖,过奖,不过比大多数人高明那么一点点罢了,吴大人不要将这个秘密外传出去,沈某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虚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