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才道,“很难估计,东昊将我囚禁在这院内,除了这通天柱里偶尔会来几个陌生面孔报信,就只有我、曼丽和东昊三人罢了。”
落生点点头,“药成了吧。”
无名点点头,双手紧攥,不安地拉扯衣角。
“我知道你被试药了。”落生不知是不是惋惜,或者说是同情。
“死了。”无名看着她,“全死了,几千个人啊!活下来的只不过区区那么……”
无名哽咽了,低声抽泣着。
“子时东昊就会进行献祭,我们没有几个时辰了。”落生没有上前去安慰,只是开口,朝着窗口望去,“王爷来了就进来吧,何必像贼一样的偷偷摸摸呢。”
白洛黎挂着痞笑,跃入房内,“落姑娘可是机灵。”
“王爷谬赞了。”落生面无表情,似乎不太想搭理他。
“你是女子!”好不容易停止抽泣的无名震悚地指着这位身穿锦袍的少年,不知是羞是愤。
“我可没说过我是男人。”落生回复道,“若有时间谈论这种东西,还不如依照我的计划行事。”
“你有办法。”无名涨红了脸,撇过头去低声说道。
“我还不想被试药——即使那药已经成了。”两人相互耳语了几句话,即使已经知道落生是女子,可两人距离之近,还是让无名忍不住红了脸。
“那你的脸……”落生欲言又止。
无名苦笑,“放心,日后我会告诉姑娘的。”两人再三确定无误后,无名便从画屏后绕过,退了出去。
“说了什么?”没有了外人,白王爷可算是露出了本性,将身旁的美人一揽,温热的气息洒在落生的小脸上。
“王爷还请自重。”落生面不改色,恭敬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白洛黎瞳眸沉了沉,“开个玩笑,落姑娘何必当真。”
落生不语,步步靠近白洛黎,与之前一样耳语交代了些要事。少女淡淡的体香围绕着白衣少年,脑海里却总是有声音提醒着他:“她不是落樱。”
“王爷可记住了?”落生起身离开,退了几步,问道。
白洛黎恍然间的失神,点点头。
“若没意见,那就按我的计划吧。”落生的声音似乎有些飘远了。
海落樱却安安静静的待在落生身体里,她细细琢磨落生的话语,不得不说这姑娘确实厉害,能将这计划做到如此缜密,实属不易。以至于主控权落回了她的手中,都没有发觉。
“曼丽那里我已经收拾好了……”白洛黎向海落樱诉道,交代了下他那边的情况,却不料传来一声戏谑,“哟,没想到白洛黎你魅力那么大,这么快就搞定了。”
白洛黎眸底的神色一闪而逝,“如果你也想试试,本王不会介意的。”
“算了吧。”海落樱撇撇嘴,“搞不好你家里头还有个王妃呢,什么府邸养着几个妾之类的。”
如果现在拿个镜子给白洛黎照照,他就会发现他目前的样子,有些恐怖诶。
拜托,我白洛黎要脸有脸,要势有势,要文采有文采,要身材……这个还是算了吧。
“你看我像是已娶妻的人吗?”白王爷额角青筋暴起。
“那啥,我什么也没说。”海落樱感觉到了来自面前这个俊逸少年的怒意,还有……浓浓的危机感!
“过来。”白洛黎长臂一揽,轻而易举地将某个要逃跑的小妖精搂入怀中,紧紧拥抱在怀里。
“诶?”海落樱表示无辜,发生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的,但是感谢你还在我的身边。”白洛黎从后背拥住她,墨发清香。
海落樱不动了,安安静静地待白洛黎怀中。少年光滑白皙的肌肤触碰到她的面颊,有些烧热。
海落樱有时候真的不太看得懂自己,而白洛黎,可能就是另一个自己吧,所以她会想让自己还在落生姑娘的身体里时,多给予他一些温暖。
“走了,办事去了。”海落樱轻轻推开少年高大的身体,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知道白洛黎正在远望着她,而她却不能回头,不仅仅是看到了时空里的另一个自己,而且还会想起他。
可是还是忍不住回头了吧,阁楼静悄悄,没有了他的影子。
海落樱转过头来,洞底氤氲水汽,她便藏身在了槐树旁。
按照落生的计划,献祭必定会在阁楼内部进行,只要她到时候偷偷潜入就可以了,而直接待在阁楼里,有可能会和曼丽正面冲突,虽然白洛黎已经搞定,也要预防万一。
水汽聚集,朦胧着,像是升起了大雾,怕是子时到了吧。
以通天柱为圆心,按顺时针方向,每一个小洞穴都亮起了灯,橘黄色的灯笼在海落樱看来并不暖心,反正增添了一抹诡异。
所有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安都消失了,世界静悄悄的,安谧得让人害怕。
“奇怪,子时已经快过了,怎么还没有开始?”海落樱扶着树干,有些衰败的叶子凋零,落在离她不远处的土地。
不行,不能在等下去了。
海落樱不知道落生计划哪一步出了差错,事到如今,只能靠她自己了!
那是属于黑色月夜的影子吧,海落樱轻巧地穿梭着,在水汽弥漫的洞穴中留下虚影,千万盏燃烧的烛灯摇曳,看的不真切,朦朦胧胧。翻身从窗台跳到顶楼,在本以为会是祭祀的房内,如今却静悄悄的,像是人们走了,便遗忘了。
床铺被落地的妙曼薄纱遮住,海落樱依然不太敢确信东昊一行人不在这里,毕竟落生那么精明的人是不太会出错的。她俯身绕到了帷幕后,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画屏,屏上的仕女手持圆扇,目光就像是瞧着她的一举一动,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哪里不对劲了?
她明明走出这屋子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可却感觉屋子里的氛围不对了,弥漫着一种很奇怪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海落樱抬眸观望,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是的,这里少了一个人。
海落樱小手紧攥,即使她很不愿意承认内心这个恐怖的想法,但事实如此。
贺韶云,不在这里。
但她毕竟是21世纪的现代人,再加上多年残镜领导者的身份,海落樱很快便冷静下来。
“必须找到祭祀的地方!”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嗯?”海落樱转过身,鼻尖恰好触碰到他的衣领。
下意识地,便后退了几步,看清面前的少年,她便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你是想吓死我啊!不是让你和无名一块吗?怎么回来了!知不知道这种时候是很关键的!”面前的少女咄咄逼人,像是架着把小机关枪似的。
“噢噢噢噢。”白洛黎开始结巴。
“计划出错了。”海落樱撇过头去,“贺韶云被东昊带走了,你那边呢。”
“和你说的一样,通天柱底下是一条暗河,无名已经带着幸存者乘水路先走一步了。”
“这里肯定有暗道,否则他们不可能跑那么快,而且还带着一个昏睡的女孩。”海落樱直接在屋内搜寻起来,“快找!”
“是不是这个?”白洛黎手里把玩着一颗透明莹白的珠子。
“哪里找到的?”
“你头顶。”白洛黎示意她向上看。
海落樱抬头,她头顶是一条蜿蜒盘和的黄龙,张大龙嘴,可以看清里头尖而锐的牙齿。
“珠子,上面掉下来的?”海落樱咂咂嘴,白洛黎到底是跟了她多久。
“记得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吗?珠子是含在龙嘴里的。”白洛黎一个翻身,借助屋内支柱的力,这样的高度倒是显得轻而易举了。他将珠子放回龙嘴里,不大不小,恰好能让珠子不掉下来,更证明了他的猜测。再顺着帷幕落下,白色的靴子踏在了那绣着繁密花纹的地毯上,动作一气呵成。
“现在把珠子放回去就可以了。”白洛黎挑眉,水汽升空弥漫,偶尔凝聚成水珠,顺着他纤长墨发滴落。
那珠子一归位,不远处的仕女图便露出了一面女孩子家家用的铜镜,将满屋的烛光通过铜镜的折射,准确无误地反射到中央窑炉的缺口,一阵轰隆之声过后,那窑炉移位,露出了藏身于下的黝黑石阶。
“这样便简单多了!”海落樱还是有点小小的欣喜,到目前为止,除了祭祀位置不同,计划都在顺利进行,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快下吧,子时过了就晚了。”白洛黎面色还是有些凝重,水汽越积越多,再下来,凝聚的水珠指不定还可以灭了烛光。
“走吧。”海落樱点点头,白洛黎揽着她的腰肢,举着火折子,一路飞速而下。
地面上,窑炉回归原位,除了水汽愈加弥漫朦胧,开始聚集水珠滴落,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
“等等,这地方,我来过!”两人最后望着面前幽暗的通道,海落樱不觉出声。
毕竟,这通道两侧的白银蛇面,太明显了好么?和白若离遇见的一模一样!
海落樱内心吐槽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寄宿在一个少女的身体里,而且还没搞清楚自己是不是魂穿了……小说看太多了!
“这边还有一个洞穴。”白洛黎在她耳畔吹气,修长白皙的手指不经意间挽起她的发丝。
可比起面前这闪着烛光幽幽的通道,另一个洞穴却显得简陋了。
“嗒嗒。”海落樱还未答复,耳畔听见通道里传出的梆子声,有节奏,有规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此起彼落,尤为清晰。
“开始了?”海落樱蹙眉,也不再管这矮小的洞穴,“要快,祭祀,怕是开始了。”
白洛黎的行动比话语来得更快,如猫咪般轻巧的脚步,带着海落樱没有一丝声音的移动,直到最后火折子的光芒在拐角处消失。白银蛇面人僵硬地扭转着笨重的头颅,发出“桀桀”的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