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 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站在书塾的窗户边上,垫着脚尖, 偷偷仰着脑袋朝里头张望, 小小的人儿穿着一件大人衣裳改制的宽袖对襟小袄, 举手的时候袖子往下滑,露出一截白胖的藕节般的手臂。
他的头发被高高扎起盘了个小球球,系了一根红头绳, 圆脸蛋,高鼻梁, 眉清目秀, 唇红齿白, 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好。
“小宝, 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要是打扰了三叔伯上课, 爷爷可是会打你的。”
梅花割完猪草正准备回家, 就看到了自家小弟趴在村子的书塾外, 吓得她赶紧上前, 拉着小弟就要离开。
“二姐, 我不打扰三叔伯上课,我就是想要看一看, 大堂哥他们每天都在学些什么东西。”
晏褚, 也就是现在小名叫小宝的孩子听话的牵着二姐梅花的手朝家里走, 一点都没有要闹腾的意思。
“你是不是也想念书了?”
梅花今年十一岁了,她的身量挺高的,就是有些瘦,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更是跟个长棍似得。
不过她的模样出落的好,鹅蛋脸,大眼睛,虽然皮肤黑了些,却不掩盖她标致的五官。
姐弟俩有几分相像,一看就是同一对爹妈生的。
乡下人家的姑娘,十二三岁就能许人家了,十四五岁就能嫁人了,小地方,只有那些家里实在穷,想要多留闺女两年帮衬家里的人家才会把闺女留到十七八岁,拖成老姑娘了才许人。
因此在后世看来还是孩子模样的晏梅花这时候已经很有大人的架势了。
“家里这两年收成不错,等你满了六岁,爷爷奶奶或许会同意你去念书的。”
她背着一筐比晏褚人还高的猪草,行动麻利,就和没事人一样,显然是做惯了农活的,看着弟弟眼神里透露着希冀,晏梅花没有多打击他,而是对他进行了适当的鼓励。
其实在晏梅花看起来也确实是如此。
他们现在生活的这个村叫永宁村,晏家在永宁村是大姓,传说当初就是晏家的老祖宗逃难来到了这片荒地,他带着自己的妻儿在这里扎根,繁衍生息,一代代的才将这片土地开垦成如今这个富饶美丽的小村庄,因此要是论起来,村里姓晏的八百年前还真就是同一个祖宗。
后来,又陆陆续续有了一些外姓人搬来了这个村庄,晏姓,才渐渐不再是这个村里唯一的姓氏。
不过在永宁村里,晏家的族长就是永宁村的村长,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晏家人相较于其他外姓人在村里更有话语权,这也是难免的。
晏家的老祖宗很有前瞻性,他鼓励小辈们念书,在他晚年,甚至要求子孙空出一部分良田,那部分良田每年的收入,都用于修缮村里的书塾,以及帮助那些条件差的晏氏子孙念书,几百年下来,皇朝两经更替,可是晏家这个家规却一代代传了下来,直到现在。
附近的几个村,永宁村是唯一有自己的书塾的,除了晏姓孩子,其他人家要是愿意出钱也能来书塾念书。
他们这书塾并不算大,负责教书的也多数都是晏姓考上秀才专心备考举人,想要借着教书温故以及赚点束脩贴补家用的族人。
通常,考上童生后的孩子就不会再呆在书塾念书了,而是会选择去县学,不过,基础都是在村里的书塾打的,晋朝开国来,晏家书塾一共培养出了两个一个进士,三个举人,七个秀才以及童生若干,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成绩了,也是因为这一点,镇上的有些人家也会特地把孩子送来晏家的族学念书,看中的就是这里的学习氛围,和夫子的能力。
晏家的那个进士是族长那一支的,现在官拜四品,官衔并不算特别高,可是却是个京官,因为对方的存在,就是县令和知府都对他们永宁村的人客气一些。
在这片地界,晏姓就是一个很好的招牌,走出去,也不用担心受欺负,不过那是对外的,对内,同样是姓晏的,就没有那么多优待了。
晏梅花的祖父和族长还是堂兄弟,他们见了族长,还能称呼一声堂爷爷。
族长的父亲是长子,顺理成章继承了族长的位置,晏褚的曾祖父是次子,在兄长继承了族长之位后,他们这一系也就成了旁支。
他们的祖父是独子,从曾祖手中继承了十三亩上等的水田,七亩中等的水田,以及二十四亩沙地,这些土地上收获的粮食作物足够一家人一年的嚼用,甚至还绰绰有余,比起一部分只能温饱的族人和村人,他们家里时不时就能去镇子上的猪肉铺里割几两猪肉,或是和村里的猎户买一些小野味解解馋。
晏槐,也就是晏褚的祖父,妻子晏江氏,育有二子一女。
长子晏长学,早年念了几年书,识点字,现在在镇上一家酒馆里当掌柜,每个月能有将近八百文的工钱,他的妻子是邻村的姑娘刘福春,刚嫁到晏家的第一年就给晏家生了个长孙,在晏家很有一些脸面。
现在夫妻俩一共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晏褍,今年十三岁,次女晏春花,今年十一岁,幼子年纪最小,和晏褚一般大,只比他早了一个月出生,因为是老来子的缘故,很得夫妻俩的宠爱。
晏长学因为在镇上的酒馆当掌柜,来回奔波未免麻烦,在晏褍考上童生并且去了县学后,晏老头和晏江氏就出钱在镇上买了套小院子,足足五十两,那笔钱,几乎掏空了老两口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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