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皇都已是华灯初上,梵锦站在窗台望出去,只见那辉煌的百家灯火照亮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以前梵锦还在皇极院的时候几乎是三天两头就要偷溜出来一次,有时是去见楚老大,有时也是馋嘴出来觅食或者处理一些事,皇都的夜色见得倒是多。
只是眼下,物是人非了。
目色颤了颤,梵锦敛去眸中一抹伤痛,陡然跃窗而出,便是朝着东街的方向奔去。
偌大的摄政王府没有了往日的戒备森严,也早已人走府空,银白的月色下,那一座府邸依旧磅礴大气,却是几分萧条寂凉。
梵锦也是在班岳口中才得知,一年前楚寻纾一倒,楚烨上位便拿了摄政王府开刀,查封了所有家底,因为在皇都贵族圈中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摄政王府可堪比国库。
不过楚烨的如意算盘却是落了空,虽然最后搜出来的东西也是价值不菲,可要比想象之中差得太远了,就似那鳞毛凤角。
这样的结果自是让楚烨很不甘心,派人将摄政王府的旮旯角落就连茅房也搜了个底朝天,却还是什么也没搜到,最后终是作罢。
轻车熟路地翻墙进了摄政王府,梵锦站在清苑中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火了。
那处院落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却不复之前的雅致整洁,院中到处都是翻找过的痕迹,甚至还掘地了三尺,屋中就更不用说,满地狼藉,翻箱倒柜,值钱的东西早就拿走,剩下的都是一些碎片残骸。
那张桌子是她以前和楚老大吃饭的地方,那张案桌是楚老大批阅奏折办公的地方,那张软塌是楚老大累时小憩的地方……
哪哪都是回忆,却哪哪都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熊熊的怒火伴随着升腾而起的悲怆,让梵锦恨不得马上进宫杀了楚烨,却是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楚老大那么爱干净……她们的家也没了!
梵锦以为一年的时间足够让自己坚强了,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只是不碰才不会痛而已,一痛就是痛彻心扉。
楚老大,她好想你!就哭一次,最后一次!
“呜呜……”
细碎的哭声在这寂静的院中极为清晰,祁洛九隐在暗处,看着屋中蹲在地上抱成一团单薄又脆弱的身影,眼中盈满了心疼。
也不知哭了多久,梵锦伸手抹了抹眼泪,随即抽噎着站起身,便是撸起袖子开始收拾起房中狼藉来。
这一收拾便是一整夜,次日清晨梵锦才拖着几分疲倦的身子回了客栈,也未顾得上洗漱,躺上床便睡了去。
……
而这边得到梵锦命令的班岳也一刻未耽误地布了局,一大清早便震惊了整个皇都。
大皇子府中竟然私藏了龙袍!
虽说眼下九皇子和大皇子夺储之争很是激烈,但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私做龙袍,不得不说这大皇子还是挺有胆的!
只是你说你藏了龙袍你就好好藏啊!还让人给发现了,真是不怕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皇都城里沸沸扬扬,楚唯枫也是气得不行,虽然他的确是做过龙袍,但在楚寻纾执政期间便做好了,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偏偏这个节骨眼上……
呵,内奸啊!
私藏龙袍可是大罪,此事发酵得很快,楚唯枫也被人带走调查。
只是谁都知道这罪敢认吗?不敢!
楚唯枫当然是死不承认起来,只说是有人陷害他!以他现在羽翼,楚烨自也是不敢轻易动他,听信了这番说辞,下令彻查陷害之人。
然而到底是谁陷害的?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此幕一出,原本只是暗斗的皇后党和楚唯枫党开始明争起来。
这水越来越浑浊,这人心也越来越动荡,但此时的两方人马怎么也猜不到,这事所谓的内奸陷害其实皆是一众无灵的禽兽所为。
就在皇都闹得满城风雨之际,梵锦却是仿若未闻,自从见到摄政王府的狼藉之后便是每日都会过去一番收拾,而这一收拾几乎就是一整天。
晴朗的午后,梵锦刚浇完清苑前桃花林的水,身后便传来了乞忆的声音,“你回来了。”
那声猫叫很是平淡,梵锦拿着水瓢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的桃花下一只黑色的灵猫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阿九,我去上个茅厕。”放下手中的水瓢,梵锦冲旁侧给桃花树剪枝的祁洛九说道,便是朝乞忆走了去,随即蹲下身抱起了它。
“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