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之后才恍然记起先前请韩彦帮忙记账的事情来,两人连忙支桌子的支桌子,拿纸笔的拿纸笔。
张李氏还不忘记将炉火拨得旺一些,免得韩彦冻着了手。
舒予则立在桌子旁,一面兑水磨墨,一面似模似样地屈膝,抬头却冲韩彦玩笑道:“学生伺候先生笔墨。”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里间炕上睡着的小望之恰好也醒了,听见外间的欢笑声,“哦哦哦”稚声稚语地喊人。
张李氏忙进去用一张小毯子将他包起抱了出来,立在桌边笑道:“让咱们小望之也沾点书墨香气,将来跟他爹一样做个有学问的人!”
韩彦提笔的手一顿,才又徐徐落下,脸上笑意有些勉强。
元嘉帝生而为储君,虽然少时因故也曾经短暂地落魄潦倒过一段时日,但最终还是荣登大宝,自幼名师教导,长大后又有大儒讲习,学问当然不浅。
只可惜,登基后元嘉帝日渐沉迷在赵珍儿的温柔乡里,满肚子经国济世的才学,最后成了博美人一笑的玩意儿了……
韩彦凝神,摒除脑海中的冗思慨叹,落笔成行。
舒予虽然不善书法,可也看得出字的好坏来。
大约是为了教导她,韩彦选择的是楷书,形体方正,笔画平直,一笔一划都写得极慢,运笔却依旧潇洒自如,似行云流水一般,无拘无碍,却又自有法度。
墨染素纸,笔画铮铮,气宇轩昂。
舒予抬眼看了看韩彦,公子如玉,温雅谦和。
都说字如其人,韩彦心里住着的只怕不是个文弱秀雅的书生,而是位沙场征伐的大将军。
韩彦写完,自去洗笔。
舒予则拿起纸张吹干墨迹。
张猎户盯着纸上宛如画儿一般字行,击掌啧啧有声:“厉害啊,真是厉害啊!比秀水河子镇上的谭老秀才写得还好看呢!看着就带劲儿!”
说着,冲韩彦高高地竖起了大拇指。
韩彦搁笔谦逊笑辞道:“不敢不敢,不过是字体不同,师从有异罢了。我倒是很佩服谭老先生下笔的内敛圆润呢!”
不论前世今生,他心里都憋存着一股戾气,哪怕极力压制,也难免流露分毫,倾泻在笔端,那字便多了一分所向披靡的锐气。
却也恰恰好对了张猎户的胃口。
“你说的那些我也不懂!”张猎户摆摆手,抬起下巴冲舒予手里的“账面”努努嘴,道,“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字儿,带劲儿,大气!”
众人都笑了起来。
张李氏悄悄抬脚踢了踢张猎户的脚后跟,笑道:“你不懂就别乱说。好好的字儿,文雅着呢,叫你这么一说,倒跟拉弓射箭似的,成了粗活儿了!”
张猎户挠挠头,自己嘿嘿地笑了。
襁褓里的小望之听到笑声,咧咧小嘴,发出响亮的一声:“咯~咯~”
可把大家都给欢喜坏了!
一时也不管什么字好字坏了,都惊喜地围着小望之逗笑起来。
小望之被大家伙儿一逗,更是欢喜,扭动着小身子,努力地抻着脖子,发出一连串响亮清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