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拒绝道。
见她的神情忽然间如此疏离,他日渐冷硬的心居然感受到了刀绞般的痛楚,让他的呼吸都变得不畅。
“还是让郎中看一看吧。”丢下这一句话就匆匆的离开,疾步走向远处。生怕走的慢了,便压抑不住眼
里忽然升起的泪意,让属下看了笑话。
……
深夜的广寒宫,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贴着墙根挪动。淡淡的月光照映下,隐约看的清该人尖尖的小脸上,一对猫一般黑亮警惕的眼睛。
没错,正是冷月,此刻偷偷的从房间里溜出来。她要离开龙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里面厚厚实实的塞着一些金叶子。既然打算逃亡,身上自然是得带些盘缠的。这些金叶子足够她丰衣足食的漂泊一阵子的了。
龙威的住处与她的隔的很近,他的门前走廊是通往外面的必经之路。练武之人耳力非常,她必须谨慎通
过。
忽然听到龙威的房间内传出话声。这么晚了还没睡?也好,他只顾得跟人讲话,说不定就不能凝神留意
屋外的动静了。
身边的房门忽然打开,冷月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见她下意识的这等反应,龙威黯然神伤,龙威想说点什么,咽喉处却被苦涩的滋味哽住。
只听冷月干咳一声,吱吱唔唔道:“嗯……太晚了,我回屋了。”头一低,一溜烟儿的跑向她的房间。
她经过他身边时带起一股小风,撩得他发丝轻飘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拉住她,指尖触到她的
衣角的时候却凝住了,终是没有敢扯住。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忘记年九龄呢?自己哪一点不如他?她说了,不想让自己去夺天下,他听了,所以他想统治武林,这又错了吗?
这时,冷月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流在房顶传来,抬头望去……
还未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冷月已从那熟悉的身姿中认出了他。仍是不敢相信,直到那只额前的纹身落入眼中,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模糊,震惊到失聪失明。
年九龄没有死。他活着。他活着。他活着。他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这是她祈求多少遍的梦啊,从未想过会真的实现。
指甲狠狠的掐入了手心,直到掐出了血,也还分不清真实与梦幻,不知道此时是不是在做梦。
好不容易顺畅了呼吸,再凝目看去时,见年九龄已与数名护卫缠斗在一起。这些侍卫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他的招数看似优雅华丽,实则攻势凌厉,又夹杂着暗器与毒药,侍卫们本领虽强,却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落水的落水,退败的退败。
冷月从强烈的震惊中渐渐清醒,狂喜席卷而来,不顾一切的想扑出去相认,无奈巨大的情绪波动竟使她
浑身脱力,一时间腿软得站不起来。
他还活着,冷月无限欣喜,飞身而起,就要奔向那熟悉的怀抱……忽然她只觉左右鬓角依次传来强烈的刺痛,便失去了知觉。
……
“月儿,月儿……”
何处传来的呼唤声?不是在叫她吧,她不叫月儿。脑袋两边一跳跳的剧痛,意识昏昏沉沉,她一点也不
想醒来。却有人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月儿,醒一醒。”
她勉强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月儿?”这一次呼唤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怎么这么黑?为什么不点灯?她张口想问,喉咙却一阵刺痛,满口血腥之气,只发出一声嘶哑的气声,
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月儿,你怎么了?!”这次的话音里有些恐慌了。
她怎么了?
昏去之前发生的事情终于记了起来。
……“据说将针扎入人的眼角的一处穴道,即可令此人失明……让人说不出话来^
她惊恐的伸手向前摸去,摸到了一个人的胳膊。是谁?这人是谁?
“是我,龙威。”那人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开口说道,“月儿,你……看不到吗?”
她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怔怔的大睁着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滑下。
她瞎了,哑了……
“月儿,告诉我,是谁干的……”龙威似乎想抱住她,却招来她发疯一般的反抗,睁大的失神的眼睛
里燃着仇恨的烈焰,嘴巴一张张的,口型分明是在说“滚”,嗓子里却只发出小兽一般的嘶鸣声。
“我走。我走。”龙威急忙的安抚着,向外退去。
龙威身周爆发着寒气,心中充斥着狂怒。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喧闹,于是回头看去。
原本坐在床上的冷月赤足跳到了地下,大睁着两只没有焦点的眸子,扎撒着手,一味的向前猛冲,仿佛
如此就可以冲出那个陌生的黑暗世界。侍女们焦急的拦着她,劝慰着,她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没有听到一
样,狠狠的使着蛮劲儿,将几名侍女冲得脚步踉跄,几个人纠扯成一团。
龙威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场面,与她失神的眼睛寂寂的对视着。一向阴寒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些许歉疚
疼惜之意。
冷月在被灌下安魂汤之后,终于安静下来,昏昏沉沉的睡着。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无力再闹腾,只浑浑噩噩的躺着,坐着,表情木然,心境也像她眼前的景象一般一
片漆黑,毫无希望。只是在感觉到有任何人靠近的时候,便会突然暴发,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全都抓起来砸
过去,若是有人强行靠近被她揪扯到,她就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去,不惜咬下对方的一块肉来。
她像是被困在敌人领地里的一头受伤的野兽,满心刻骨仇恨,又过分的敏感警惕。想给她喂水喂饭的侍
女都被她打伤咬伤,更别提企图接近她给她诊治的大夫了。一天下来她滴水未进,却仍是暴躁异常。
最后龙威只好让会武功的侍女点了她的穴,才勉强给她灌了一点水和稀粥。大夫趁机上前给她诊断病
因。
诊断过后,大夫随龙威离开房间,转到一个僻静的廊下。大夫二话未说,便跪倒在地。
龙威寒着脸问:“你这是何意?”
“卑职无能。”大夫颤着花白胡须道。
龙威心中一沉,问道:“她究竟是如何失明失声的?可诊明了?”
大夫道:“据卑职所知,小姐是中了毒,不会要了人命,但是无法医治。”
龙威一脚将大夫踹翻在地。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已折腾得不成人形的冷月,恹恹的卧在深宫,自我感觉正在慢慢的死去。门外忽然
传来龙威说话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向身边摸去,摸到一只茶碗儿,紧紧的捏在手里,准备在门打开的一刻就狠狠砸过去。
只听龙威道:“此人对我有重要用处,还望多多费心。失明和失声哪怕是治愈一样儿也好。”
另一人道:“自当尽力而为。”
听到这个声音,冷月愣了一下,却不太敢相信。
龙威又道:“有劳医仙了。”
“啪”的一声,冷月手中的茶碗儿坠落在床边的地上,片片碎裂。没错……是他的嗓音。
龙威的声音再度传来:“唉,又在砸东西了。她的情绪十分不好,医仙多担待。”
“无碍。”淡淡的两字回复,听不出任何情绪。
吱哑一声响,门被推开了。冷月失神的眸子向门边望过去,虽然感觉不到一丝光亮,心中却已是狂跳。
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维持了面部表情的平静。
龙威道:“我就不进去了。她对于我……十分抵触。你自己小心,不要被她咬到。”
“我自会小心。请派人守好门口。环境安静我才诊得准些。”
“好说。久闻医仙的盛名,此次全仰仗医仙了。”
龙威对门口的守卫吩咐了几句。又令随行的大夫守候在门边,自己有事先离开了。
冷月听到门被关上,然后久久的悄无声息。
久到她以为刚才听到的对话不过是幻觉,眼中刚刚燃起的希翼一点点熄灭了下去。
忽听得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有人冲了过来,跪伏在了床边。
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向前摸去。
忽然有冰凉的手指纠缠到了她的指间,死死的缠住。熟悉的触感让她的脸上现出狂喜的神情,另一只手
凭着感觉去摸他的脸,指尖还没有触到肌肤,手背已被大滴的温热泪水砸中。
不哭。
她用口型无声的说出这两个字。
颤抖的臂膀拢了过来。这个拥抱小心翼翼,仿佛怕抱得重了会将她脆弱的身体弄碎。他的呼吸如濒死般
急促紊乱,直至她的脸贴上他的胸口,手臂才缓缓的加力,似是要将她嵌进身体里。
凉凉的唇吻仓促的落下,沿着她的额密密吻到瘦得尖尖的下巴,泪水涂抹在她的脸上。
多日来的恐惧、痛苦瞬间爆发,她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无声的呜咽着,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狂乱的心跳
,甚至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
担心外面守着的人发觉异常,二人谁也不敢哭出声来。
年九龄探出手指在她的眼侧小心的试探了几下,很快发觉了什么。抚开她鬓角的头发后,手指剧烈的颤
抖起来,她几乎感觉到他的愤怒要将周围的一切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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