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语·我们是谁

    冰冷的利器从骨头缝隙里被抽出，带起的痛楚令杜云飞再次恢复了神智，自己在哪，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火焰刺鼻的味道，还有如同锈铁般的血味，胃开始难受的搅动翻腾，啊，想起来了，自己在和琅琊战斗，可是结局，似乎是自己输了……

    “是这样啊，是你赢了……”呼吸变的顺畅，杜云飞艰难的抬起眼睑，想要看清站在眼前的少年，“我输了，哈哈，就和我所想的一样，以为选择你为对手就会有一丝胜算……”“没有任何胜算，我不认为你有赢过我的机会。”琅琊的直言不讳倒是令杜云飞又一次古怪的笑起来，“自信的令人讨厌，不过你不要以为事情就会因此结束，你已经是一位侯选人了，魔界的那四个家伙一定会来杀你的，他们与我都不同，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怪物，强大这个词已经不能确切的来形容他们……”杜云飞的嘴角开始渗透下血水，眼前浮现的四道身影那是自己无法跨越的高墙，那么，琅琊是否可以跨越呢？

    “我听说你从不杀人？”杜云飞忽然将谈话引到了这个敏感的话题上，一双逐渐浑浊的双眼盯着琅琊不曾离开，“有问题吗？”琅琊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我虽然知道这是种伪善的做法，可是我就是无法轻易的夺走他人的生命。”“愚蠢……”杜云飞抓紧了刀柄，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这个有着如此天真想法的弟弟。

    “前方的道路，绝对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通过的！你必须要化身为修罗，才有可能活下去……不杀人，不杀死敌人，你的未来就只会是死亡！”

    “谁都会死，只是迟早，但是，我不会被别人杀死，我该什么时候死亡，由我自己决定。”琅琊的回答不带一丝迷茫，杜云飞也困惑了，这个弟弟究竟是什么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哼，是个天真又古怪的家伙……

    “那么，你就试试吧，已你这样的态度，迟早你会失去一切，然后痛苦不堪，再说，现在的你，在人类世界还有容身之处吗？刚才那个带走南宫家千金的女人是你人类世界的养母吧，她知道了你是魔族人的事实后，还会收养你吗？对人类而言，我们就是死敌，是必须要铲除的对像，你认为你还可以像从前一样的活下去吗？收敛起你的天真，粉碎你那无聊的伪善，变强吧，变成冷酷的野兽，然后……去夺取我未能夺到的魔王宝座……”声嘶力竭的呐喊，还有血水从杜云飞的嘴中喷出。

    “你该明白的，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杜云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点醒眼前的少年，是出于兄长最后的一点责任感吗？

    久久的沉默，然后琅琊开口道：“我啊……自从发现自己的头发会变成银色后，就一直在困惑着自己的身世，所以，连我重要的养母都没有告诉过，可是曾经有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还有一个重要的女孩都这么对我说，我的银发很漂亮，我是不是魔族人，这些都不重要，我是他们的重要家人……”大哥和路瑶接纳了如此的自己，所以，琅琊明白了，是不是魔族人并不重要，是不是人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看不见的羁绊依旧存在。

    “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母亲，还有奴役我做饭的野兽女，有搞笑的普通高中生死党，这里，才是属于我的世界，而且，就算魔族那边的侯选人哥哥跑来对付我，我也会将他打败，然后丢回魔界，我不打算做出改变，不会杀人，继续做一位夜枭，静静的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和事物，我的人生，不会被那可笑的魔王继承人之战改变。”清澈的双眼里不再动摇，琅琊相信，秋水会继续接纳这样的自己，因为他们是家人，一厢情愿也好，愚昧也好，琅琊都觉得，眼下的自己是最好的。

    “你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杜云飞猛的捂住了疼痛的胸口。

    好痛，好痛。

    啊啊啊……什么嘛……痛的原来是自己的心。

    自己其实很羡慕眼前的琅琊，这个弟弟有着自己没有的坚定与勇气，如果自己也有他的坚定心灵，也许真的可以救到那些弟弟和妹妹，也可以救到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要保护我们呢？云飞大哥？”稚嫩的童音回响于耳边。

    “因为我们是兄弟不是吗？”昔日的话语变成了最为尖锐的利刃，划开了自己的内心。

    自己，已经失去作为兄长的资格了。

    “我啊，在战斗里，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你与我不同，琅琊，所以……回魔界去吧！”杜云飞忽然郑重的提出了请求，“去救你该救的人，你的母亲还在魔界等你！”“我的……母亲？”琅琊忽然楞住了，没错，自己应该有一位真正的母亲，这是理所当然的，自己是魔王的儿子，那么自己的母亲也应该在魔界。

    “可为什么是我的？那么你……”

    “琅琊，听好了，三十一位王储是由三十一位女人所生的，我们的父亲并不缺女人，而且，我和你的母亲都是人类……她们是被父亲掳掠到魔界的，这个世界上，能够随意来回两个世界之间，而不需要通过空间点和涡流的人，就只有我们的父亲……不只是你和我的母亲，大多数人的母亲都是被父亲从人类世界抓回来的……你的母亲应该还活着……”忽然，杜云飞的衣服被扯开，琅琊的目光顿时变的尖锐起来，在杜云飞的身上竟然还绑了一枚炸弹，他……从一开始就有了失败后自杀的觉悟。

    “我们魔族人的尸体，不能被人类所侮辱，这也是我仅剩的尊严……”杜云飞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边墙壁上破出的窟窿外就是宽敞的夜空和人类世界。

    “走吧……不要像我一样后悔莫及……”转过头，泪水黯然落下，琅琊只是静静的站了几秒，然后走到了窟窿前，望着眼前那片深邃的黑夜，轻轻的呢喃了一句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话语。

    “谢谢……”杜云飞回头时，琅琊已经不在，胸口的炸弹进入了倒计时。

    微微侧头，可以看见外面灯火灿烂的人类都市，还有点缀满了繁星的夜空，这就是母亲故乡世界的夜晚……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是那么的美丽，这是与魔界截然不同的景色。

    “呐，母亲……对不起……”“轰隆”最后的爆炸，引爆了帝王之家的二十二楼，杜云飞的长刀旋转着飞出了爆炸现场，在半空被琅琊接住，然后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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