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柱家差不多是村子里最穷的人家了,也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张柱家只有他自己和妻子徐芬芬,两位老人原先是有两个儿子的,只不过同原身儿子的情况一样,也是去当兵了,想在乱世当中挣下一份家业,谁知刀剑无眼,战场就是个修罗场,活生生去了,死后都没个完整的尸身回来,就只有军营里熟悉的人稍一句冷冰冰的话回来。
家里穷,张柱家的屋子就好不到哪去,他自己年轻时虽然是个木匠,可是也没有攒下多少家业,自家住的房子还是用土墙加上茅草盖起来的,屋前用竹子做成篱笆围起来就当成是一个院子了。于佳一到张柱家门口的时候,张柱和徐芬芬两位正坐在院子里用竹子编一个圆形簸箕,差不多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了。
“柱子叔,芬婶子,都忙着呢?”张柱家的竹篱笆比较矮,于佳一站在篱笆外就朝里喊上了。
“是一娘来了啊,我们两个就做个簸箕到时候晒菜干留着冬天吃。诶呦,你手上这是提的什么?说了你这孩子多少次了!每次过来看我们两个老家伙总提着好东西上门,我们都不敢让你上门了!”张柱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眼睛还好得很,一眼就看见于佳一手上提着的东西了。又转过头对自己老婆子说,“家里头不是还有我前天上山摘的野葡萄吗?拿出来给一娘尝尝。”
“这还用你说,一娘,你先坐会,老头子今年摘得葡萄不错,甜!我们两个老家伙的牙口也受得住,等会你带点回去,老头子摘了可多了!摘这么多也不怕放坏!”徐芳芳一边说话一边进屋拿葡萄,于佳一也根据记忆中一样,熟门熟路的把半边野兔放进了张柱家的灶房。
张柱也看见了,不过知道说也没用,每次一娘都有一大堆的道理等着他,自己说又说不过一娘,打又打不过,每次只能便宜自己和老婆子了。
“柱子叔。我这次过来是想请你帮忙的,你也别老嫌我孝顺你们的吃的了,有人送吃的还往外推,当初要不是村里人心善收留我,还帮我安葬父母兄长,一娘哪能活到今天?”于佳一嘴上虽然说着可怜兮兮的话,另一边吃葡萄的速度也没慢下来,看起来倒是像个没心没肺的样子。
“知道知道!每次都这样说,又不是你什么人,哪能让你孝顺!要帮忙直接开口就是,你柱子叔能办到的事情一定给你办好了!别一副苦兮兮的模样,不爱看你这幅鬼样子!”张柱皱着眉头,似乎颇为嫌弃于佳一的样子,于佳一心里却明白这只是眼前这个老人怕自己想去故去的亲人笨拙的安慰罢了。
“就前阵子我带回来的那孩子,我给取了个名,叫于裕康,小名叫康康,我想给这小孩子做个摇床,嗯,最好要是能带个轮子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成不成,这不就来麻烦叔了。”
“康康?这名字好,不错,我保证给我曾孙子做个漂亮的出来,你放心,轮子我也给你想办法装上,做好了就给你送过去。诶,先别急着拒绝,我们两个老家伙也该去看看曾孙子,摇床就当见面礼了。你在家等消息就成。也别说木头的事,我这木头多的是,你只管在家等着就成。”
“好勒,柱子叔你都说道这份上了,难不成我还能拒绝了?”
“诶,你也是不容易,我也不说些让你伤心的话了,从外头抱着孩子回来养也好,总比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强,以后也有人养老送终!你要是上山就把孩子放我这就成,我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你婶子我看孩子那可是一手,想当年,我那两个……诶,不说这个了,只管把孩子交给我就成,你要是嫌我这远,我去你那看孩子也成,我家条件也不好,康康在这呆着估计也不舒坦。”徐芳芳倒是知道于佳一一个人养娃的辛劳,自己帮着看看孩子,一娘也能抽出空干活。
“好好好,我难道还担心在村里找不到人带孩子,想帮我带孩子的都得排着队呢!”于佳一这话倒是大实话,今天这一小会,就有三个自告奋勇的了。
“知道你厉害,带着葡萄走人吧,在这也心不在焉的,想家里娃娃啦?走走走!”
于佳一心想,这山荷村的人都有赶人的习惯???
“有什么不服气的!老子我就服气,反正就跟着一娘干了!老子就服力气大的!二两肉的区别这么看中干嘛?年轻人啊,有热血是好事,好好跟着一娘在前头开路,你干个一天两天你还不服气,老子我的头给你当凳子坐!小子诶,你还有的学哟!”一口一个老子的是镇上的朱屠夫,出生在隋末战争那会子,父母也不知道在那,天当被、地当床就这么活了下来,流落到了这儿的镇上,后入赘来了山荷村,娶了张明月。既然是个孤儿,自然就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就给自己起了个名叫朱大力。
“小子,别这么瞪着我,你啊,说话做事之前要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朱大力这人脑子算不上聪明,可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自小流浪的生活也是吃了不少苦,才慢慢学会了这项本领,“嘿,这人啊,不多见识见识些厉害人,就总觉着自己最牛,现在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你自个到时候见到就知道了。老子也不跟你废话了。准备吃饭,不知道今儿个几个大婶会给做些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