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复话一问出来,文华阁中诸臣都不由面色凝重起来。
早在辽东军刚入关进入河北之时,他们就都仔细的商议过如何对待河北的世族豪强。
虽然这殿中有小半人是河北山东出身,但是他们大多只是一些小地主出身。如尚书左仆射虽在河北居住二十多年,但他实际上是江南人士族出身,吏部尚书杜如晦、户部尚书高士廉、礼部尚书长孙无忌、大将军王仁恭、罗忠等皆是关陇贵族出身。
真正河北山东出身的只有尚书右仆射房玄龄,尚书中丞魏征这两个朝中大员,还尽是耕读传家的小地主阶层。其它的朝中将领如秦琼、程咬金也是小地主及破落官宦之后。
其它如罗士信、郭孝恪、张勇、张锦、等诸多军中将领则更是底层出身,不是农民就是猎户,他们对于世族豪强们并没有多少感情。
朝廷之中,真正职位较官的河北山东世族出身的官员,也就是以河北降将罗艺、薛定国这批人位置最高了,不过他们都是军中将领,领兵在外,在这种朝廷大政之上,并没有说话权。
陈克复问出这个问题后,阁中大部份的大臣们都没有什么事,毕竟无论从重还是从轻,与他们本身的利益并没有冲突,一切也只是看对朝廷的利益。
不过众人之中,身为文官之首的尚书左仆射毛喜却是微微有些变色。虽然陈克复刚才这话问的十分平淡,但他陪着陈克复身边二十多年,却是已经敏感的从那平淡中感受到了陈克复的坚决。唯有他心中已定,才会如此平淡的问话。
毛喜的心中充满着忧虑,自陈克复在河北扶立了杨杲称帝之后,他与陈克复就已经有了丝微微的裂痕。虽然二十多年的守望,但毛喜的心中实际上真正忠诚的还是陈深,这些年对于陈克复的守望,也只是在遵守着当年陈深给他的托付。
虽然中间有些曲折,但是在面对陈克复与陈深两人之间的选择时。毛喜的心中更向着陈深。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少主了,自当年他从庄子里偷偷跑去辽东参战时,他就变了,变的是那么的陌生。他从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少主会将江南的一切割裂,并那么轻易且毫无留恋的舍弃。虽然他也知道江南的情况并不如表面那样。可做为南陈后人,陈深之子。他只看到陈克复没有半点犹豫的就做出了选择,甚至没有去努力的尝试着改变那一切。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陈克复在军都关上诵出的那句诗,“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想到陈克复越来越强硬的行事风格,他的心里越发的担忧。他觉得他变了。变得有些过于的自信,已经变成了自负。做为如今朝廷的文官之首,他早已经看出,这次河北的世族大乱,实际上却是这位殿下一手在幕后推动的。这一切都是他故意为之,目的只是铲除这些世族。
他一点点的挖坑设阱。终于将河北山东等地九成以上的世族豪强们都网了进去。
毛喜突然明白过来,陈克复的心中必然已经早就想好了处置世族们的计划。他花了这么大的精神,挖出这么大的一个坑,如今把所有的世族们都给网了进去。不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
心头莫名的一股寒意升起。
太残酷了,也太狠历了。
一向尊崇儒家圣人经典的仁义之道的毛喜,突然对陈克复这种处心机虑的算计一阵阵的失望。为君王者,当以仁孝治天下,以德治国。可如今他却感觉到,陈克复越来越讲究武力强权,打仗之时如此,对待外族之时也是如此。如今对待已经属于朝廷治下之民的河北世族又将如此,那么等到将来。他得了天下,会不会还是如此对待天下百姓?
如此一来。他与杨广又将有何区别?
脑中闪过万般思绪,毛喜满心担忧的上前恭身说道:“殿下,臣以为,朝廷当以仁义治国,特别是此战乱之时,更需如此。唯如此,方能彰显朝廷的仁德,才能让万民景仰信服。如若一味讲究的以森严法度制国,不免将人人自危,久之朝廷人心尽失,久之国将不国矣。”
他话音刚落,魏征马上出列道,“臣以为,大业七年以来,纷扰不断,国家朝廷极需休养生息。臣造成相国大人所方,如今朝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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