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得果决无比,既不怕奇峰也不怕积雪,只怕不能及时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上山的速度也远远称不上快。
惨淡的月光照在白雪上,让山路变得比平时难辨认数倍,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踏错便可能跌入边上的万丈深渊。
西门吹雪只能在每一次抬脚之前小心再小心。
……
另一边洞内,原芙月和叶孤城挪了快两个时辰才勉强挪到接近洞口的地方。
前后近八个时辰的光景里,他们都在和冰雪亲密接触,加上入了夜的天山本就比白天冷太多,以至于快挪完时,原芙月已经被冻得开始哆嗦了。
叶孤城听到她呼吸变重,怕她支撑不住,忙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先休息片刻。
原芙月也不死撑,只道:“那我一会儿再来。”
“不用。”他声音里有很淡的笑意,“就快好了。”
可能因为过去的八个时辰里,他二人是真真切切地经历了一场同生共死,所以此刻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原芙月竟恍惚有种这个人其实不像看上去那样冷的感觉。
没多久,她听到从洞口处传来的簌簌声响。
是最外沿的雪被拨开了。月光随之照进洞中,在她面前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
原芙月顺着影子望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青年那尚在往下淌水的湿润衣袖。
她张了张口,刚想再对他道一声谢,却听他忽然沉声道:“小心,外面有人。”
原芙月:“??”
叶孤城:“他们似乎要上山,就快走到此处了。”
原芙月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谁会在这种刚雪崩完半天的时候上山啊?
这样想着,她干脆勉力站了起来,朝洞口走去。
探出头去看之前,她还在做不切实际的猜想:“难道是你的手下?”
叶孤城:“……”
叶孤城道:“我还不至于认不出我的手下。”
怀着对来人的好奇,原芙月又往前半步,抓着洞口那块光滑的山岩,朝叶孤城说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望,她就直接张大眼睛松了手。
下一刻,她踩着夜风跑出了山洞,像一只风筝一般扑到了来人怀中:“阿雪哥哥!”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哪怕已经实实在在地被对方接住,原芙月也还是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切感。
同样觉得不真切的还有西门吹雪,但不真切归不真切,人往他怀中撞来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揽住了,而后长舒一口气轻声道:“来找你。”
话音未落,他又发现原芙月身上披了一件很明显不属于她的外袍。
西门吹雪不由得皱了皱眉,抬眼朝她方才跑来的方向望去。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的那一刹,叶孤城也大步向他们走了过来。
他听到了原芙月喊西门吹雪的那声哥哥,再联想原芙月告诉过自己她来自太原无争山庄,于是便理所当然地认为眼前这个让原芙月激动地喊着哥哥跑过去的少年就是武林第一世家无争山庄的少主。
于是站定后,他主动向其打了个招呼道:“原公子,幸会。”
西门吹雪:“……”
恰好刚追来的原随云:“……………………”什么玩意儿?这人喊谁原公子呢?!
不得不说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四岁到七岁的三年里,原芙月津津有味地翻完了她能够到的所有“武林异闻录”。
原芙月对这个江湖的大概了解,也正是从那些书里开始的。
而这些书里提到的诸多奇人异事,讲得最详细的大概就是大理段氏,全因两百年前,原家一位先祖曾去大理国游历过,与当时的大理皇帝一见如故,成了朋友。
后来这位先祖游历结束回到太原,同大理皇帝也依然保持着来往。
之后的两百年里,前一百年段家和原家的关系始终不错,后一百年原家自觉在武林中风头太盛,主动远离了许多江湖事,才同大理国稍有疏远。
但稍有疏远并不意味着断绝往来,比如今日段家来了人,原东园还是得敞开大门迎接,并派人把溜出门的女儿接了回来,以免失了礼数。
思及此处,原芙月又忍不住问还搭在她手臂上装得一派温柔慈爱的兄长,道:“段家的人,为何忽然千里迢迢来了太原?”
原随云闻言表情未变,语气也依旧柔和不已。
“大理皇帝薨了。”他说。
原芙月:“???”卧槽?这事有点大啊?
原随云继续:“大理皇帝当年与祖父交情不错,据大理来使说,他留下了一道遗旨,与原家有点关系。”
大理皇帝和他们的祖父有交情这件事原芙月是知道的,藏书阁里好几部书上都记着呢。
但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这几十年间,无争山庄对江湖事的参与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彻底不作理会了,同大理国的联系也不曾再联系过。
在这种情况下,大理皇帝居然还会在遗旨里提到原家?
……看来藏书阁里的八卦写得不够全啊。
这样想着,原芙月发现自己已经跟着原随云走到了无争山庄的正堂前,而大理段氏的来使此刻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