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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连问了几次,均是无人敢答。
这时,赵光义却上前一步,坦然道:“皇兄,这一箭,乃是臣弟所射。”
“你?”
赵匡胤神色一变,原本的盛怒之气,似乎因是“凶手”是自己弟弟的缘故,悄然的收敛了几分。
尽管如此, 赵匡胤依旧是一脸怒色,他紧皱着眉头,沉声道:“你射术也算精湛,怎的如此的不上心,偏偏会误伤到爱妃。”
赵匡胤以为,他这好弟弟的那一箭,仅仅只是误伤而已。
那赵光义却淡淡说道:“皇兄误会了,这一箭其实并非是误伤,而是臣弟有意而为之。”
此言一出,上至赵匡胤,下至那些不明就里的奴婢,无不为之色变。
赵匡胤愣怔了一会,眸中闪烁着迷茫,似乎一时半会还想不通自己弟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他方始省悟,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他几步上前,双手一挥,一把将赵光义拎起,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皇帝兄长的极怒,赵光义却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样子,而且,他的眼神中依然没有半分悔意。
赵光义平静的答道:“臣弟之所以这么做,乃是为了大宋江山社稷的安危设想,皇兄若因此要降罪于臣弟,臣弟甘愿受罚便是。”
倘若眼前盛怒之人是隋炀帝之类的皇帝的话,你小子敢射老子的女人,管你三七二十一,当场五马分尸便是。
幸运的是,赵光义面对的是赵匡胤,这位开国之君,一听到“江山社稷”四个字,激怒的情绪立时便冷静了下来。
“你此言何意?”赵匡胤质问道。
赵光义指着地上昏死的花蕊夫人,慷慨道:“当年那西蜀之主孟昶,正是受此妖妇所惑,方才浸溺于美色,荒淫无道,致使其国衰败,终为我大宋所灭。臣弟射杀这妖妇,正是不想皇兄为其所惑,重蹈孟昶的覆辙,为我大宋江山万年长存所设想,臣弟之苦心,还望皇兄明鉴。”
赵光义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跟石韦先前所猜想的一样,只听得石韦感到有些恶心。
男人风流好色,此乃本性,何况于君王。
有人好色成了昏君,有人同样好色却成为了千古一帝,可见这好色与否,与一个帝王是明君还是昏君,并无必然的因果关系。
成与败,与女人无关,只取决于帝王自己而已。
赵光义把后蜀的灭亡,归咎于孟昶对花蕊夫人的宠爱,并藉此来作为他行凶的理由,在石韦看来实在是荒唐可笑之极。
不过,在别人眼里看来,赵光义却是大义凛然,他的这个理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有着叫人无法反驳的说服力。
果然,赵光义方才言罢,中书舍人卢多逊便站了出来。
他大声道:“臣以为晋王殿下未能禀明陛下就擅作主张,确实有所不该。但晋王所做,却是为我大宋社稷安危设想,臣请陛下息怒,恕晋王殿下无罪。”
卢多逊一出头,在场的众臣中,不少人也纷纷站出来附合。
那些大臣石韦也多认得,根据他暗中的打听,这些人多与赵光义的关系良好。
此时的赵匡胤,反倒是有点孤立无援样子。
耳听着众大臣们张口“社稷”,闭口“江山”,全都是冠冕堂皇之词,赵匡胤那满脸的怒色,渐渐的便被压了下去。
沉默了半晌,赵匡胤松开了他那弟弟,无奈的叹道:“三弟你也是一片为国之心,朕就恕你无罪。只是你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先与朕讲,又何苦非要用此偏激手段,难道朕是那种听不进忠言逆耳的昏君吗?”
赵光义泰然的表情,这才浮现出些许的愧色。
他忙是拱手道:“这都是臣弟一时鲁莽,还请皇兄恕罪。”
赵匡胤回头看看胸口中箭,奄奄一息的花蕊夫人,心中虽有无限的不快与伤感,到了这般地步,做什么却都已是于事无补。
与其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感情,在大臣们面前落下了沉溺美色的名声,何不就此大度一些呢。
石韦猜测着,此刻的赵匡胤,心里边一定是这种想法。
果然,赵匡胤忙将弟弟扶起,温言宽慰道:“罢了,你我兄弟之间,自当无所不谈,往后你再有什么进言,直接与朕明说便是,只要是大义之道,朕断无不听之理。”
天子此言,便是明确表示不怪罪赵光义。
赵光义忙是谢恩,众臣也纷纷盛赞赵匡胤英明。
半晌后,赵光义却又道:“这花蕊夫人虽然迷惑君上,不过眼下既然已死,臣弟想陛下以仁治国,所以想请臣下将其厚葬。”
他说这话,显然是以为花蕊夫人已死。
这时,一直不吱声的石韦,却开口道:“晋王殿下,夫人她还尚有一线生机,殿下此时谈什么厚葬,似乎为时尚早了点……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