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不是想再劝你回头,只是,忽然想到,这次带出来的基本都是咱们自己人的窦家军,何不趁此机会,移驻到我之前说过的疏勒城去,既能摆脱掉耿恭他们,也可稍稍远离匈奴大军的攻势,暂避其兵锋。。。”
而这一次,面对窦齐的一番话语,窦威也是毫不留情地再次打断道:
“我就不明白了,窦主簿,我们又为何非要畏敌避战呢?我不知当初你为何愿意留在西域,本将率这支百战精锐留驻西域,可绝对不是为了来这儿和匈奴人玩躲猫猫的!不久后窦大人率大军再度重返西域之时,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他老人家!”
“窦司马,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就算这次是我多虑了,那也是为了保存咱们窦家军的实力。而且,就算这次咱们能消灭掉匈奴人果真为数不多的先头人马,后续的上万匈奴大军一旦抵达,你认为咱们孤悬中原千里之外,能有获胜的可能吗?!暂避其锋芒,与之周旋拖延,最不济,实在不行的时候,至少也能为以后你我二人留下些余地不是。。。”
“什么余地?汉匈自古不两立,已是延绵数百年的战争。就算战败,大不了一死而已,你说的‘余地’,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着窦威一瞬间变得严厉而又锐利的目光,窦齐的视线似乎有些心虚地躲闪了开来,正在这有些尴尬之时,忽有一不久前派出的探马疾驰来报:
“报!启禀司马大人,前方北面两里余地外,发现匈奴人踪迹!正在劫掠车师人的一处村落!”
“多少人?!”窦威闻言,立刻手掌握紧了腰间的刀鞘。
“约莫五十人左右!且尚未发现我军迫近。”
“好!”窦威略一沉思后,立刻命人牵过了自己的战马,“命令各军,全军上下马上停止歇息,换上战马,准备随本将立即出击!”
“诺!”不远外的传令官领命道,但同时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禀告司马大人,众军刚刚歇息、大多尚未进食,而且,还有刚刚派出的一些斥候,一时也尚未归来。。。”
“兵贵神速!待灭了那些匈奴兔崽子后再吃饭也不迟!至于一时还没回来的少数那些弟兄。。。”说到这里,窦威几乎用不加掩饰的鄙夷表情,看了身旁的窦齐一眼,而后继续说道:“就由窦主簿在此留守,等候那些弟兄归来后再赶上来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跨上了坐骑的马背,随即率领着速度集结起来待命的麾下一众精兵悍将们,高举着一柄“窦”字大旗,士气高昂地直奔着斥候刚刚所报的车师村落方向而去。。。
望着那支绝尘而去的汉军人马,带着几分心中的不安与莫名的紧张,窦齐的目光似乎也变得有些复杂,既有几分对于窦威方才鄙夷目光的不忿,同时,更有几分隐隐的担忧:一旦这人人马一去不回后,自己地位可就。。。
不知为何,窦齐总有种强烈的不安与莫名的预感,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窦威,和即将消失在视野尽头的那支窦家军了。。。
倘若,真的被自己不幸言中,窦威及那支窦家军一去不复返的话,那么今后在西域一时再也无所凭靠的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缓缓咽了口唾沫,回身望了望身边仅剩的几名亲兵,窦齐不禁脸色阴郁地叹了口气。
只能祝愿,窦威那家伙能走好运吧!
而与窦齐在大漠之中的彷徨与提心吊胆不同的是,在远离窦齐所在地的另一个方向上,耿毅此时的心情,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当他率领着人马抵挡那处发现匈奴人篝火痕迹的地方时,得到的消息总算让其吃了一颗定心丸:
“启禀队率!我们已经分头将这附近仔细找了一遍,目前,除了那些昨日就已发现的少量匈奴人短暂停驻的痕迹外,并无其他可疑痕迹。也暂时没有发现匈奴大军的动向。这里僻静的,甚至连飞禽鸟兽都见不到一只。”
“嗯。”长舒了一口气的耿恭刚刚点了点头,却无意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只有九个人,可自己明明记得,之前派出的应该是一共十个人才对。
随着耿毅的追问,几个人都是轻松地一笑:
“嗨,还有一个家伙,是个新兵蛋子,干啥都总是慢吞吞的,还总该馋嘴,可能又去哪里趁机偷懒、或者顺便到附近林子里摘果子去了吧。。。”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其中一人忽然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喏!那家伙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实在是真够慢的。”
随即众人顺着往同一个方向望去,而原本略显轻松的氛围,却似乎瞬间凝固了。。。
因为那急急忙忙从一旁山坡上跑过来的汉兵,正带着一脸的惊慌神色,一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急着往这里赶来,一看,就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糟糕!难道说,匈奴大军已经到了?!
“戒备!”
只听耿毅一声令下,瞬间紧张起来的空气中,几乎所有人立刻上马、箭在弦上,随时准备听候命令行动。
“说,怎么回事?!为何惊慌,是发现了匈奴大军的动向?!”
“额。。。是。。。也不是。。。唉。。。我笨嘴笨舌的,队率您还是跟着我过去看看吧。。。”
耿毅略一皱眉,带着一丝不安,吩咐其余众人由耿乐率领,原地留守戒备,自己则带着仅仅几个手下,跟着那位慌里慌张的汉军士卒,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了其刚刚跑过来的山坡。
在上了山坡,又经过了一片七拐八拐之后,大约两炷香的功夫后,几个人才终于气喘吁吁地绕到了一个幽静隐蔽的山坳处。目睹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在这个远离大道、不易察觉的山坳之中,竟然还隐藏有着成百数千个匈奴人停歇做饭时草草堆出的土灶。而且痕迹很新,绝非许久之前的停驻营地。举目望去,那些土灶密密麻麻的,间或着一些空地或简易栅栏,让人依稀能辨别出这里不久前曾有过一个庞大的行军营地,而这支人马所能占据的停驻区域沿着山坳向外延伸着,竟一眼望不到边际。。。
无须细数,只用粗略估算,便能得出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结论,曾在数天前刻意远离大道、在此停驻的人马,至少应足足有上万人的规模。。。
望着眼前骇人的一幕,虽然并非亲眼见到了匈奴大军,但是从这痕迹略新的营地上来看,成千上万的匈奴人,已经卷土重来,甚至,就在这附近也说不定。。。
这时,一旁的几名士卒也是惊得哑口无言,不知所措地呆呆地看着这难以置信的眼前景象,甚至身体已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终于,一名老卒忍不住低声问道:
“队率,要不要,我们立刻赶回金蒲城禀报此事。。。?”
只是,却只听到,同样微微颤抖着的耿毅,此刻似乎在失神地喃喃自语着什么。。。微弱的声音中,加上呼啸而过的北风,几名士卒都有些听不太清楚,耿毅所念叨的,究竟是“晚了”,还是“完了”。。。
又或者,这两者此刻也已无根本区别。
因为,另一支同样是一早开拔的汉军人马的命运,几乎已然注定。
萧瑟的北风中,如坠冰窟的耿毅,此刻,仿佛已能听到远方吹响的悲怆战歌。。。
这,真的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