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九娘再欲还嘴,这才收到母亲一个告诫的眼神,顿时醒悟过来,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垂眸端坐。
可接下来母亲那一番话,却让九娘心下大快。
“这么说来,姚姬你承认推跌十一娘入水,并教唆阿瑾说谎?”
“那也是事出有因!”姚姬一梗脖子,满面不服。
“姜姬已然身故,并不能与你对质,再者你二人孰是孰非再追究也为无益,但则,便因姜姬有过,也不能追责十一娘。至于十一娘是否欺侮庶妹,我日后自会察问分明,眼下只说你之过错,推跌十一娘入水这是一件,我谅你为过失而非故意,更幸十一娘及时得救而没造成大祸,只罚禁足一月,即日起,一月之内你静思己过。”萧氏又再睨了一眼依然恨恨盯着十一娘的柳瑾,眉心一蹙:“阿瑾狡言反污十一娘,并且对庶姐多出不敬之辞,触及谎而不实、以幼犯长两条礼义,本也当罚,念及她年幼无知,又兼是被姚姬你教唆,故宽谅此回。”
姚姬一声冷哼,心说萧氏毕竟识趣不敢苛责女儿,却不服自己被罚禁足,岂非足足一月见不着柳郎?分别时长,正该趁着久别重逢这一段争宠,哪容萧氏三言两句就夺了她的良机?看着禁足一月不算重惩,却是萧氏楚心积虑防备她获宠!眼下姜姬虽说死了,底下却还有个白姬才为柳郎添了长子,听说这白姬也是萧氏作主择纳入门,两人岂非同心合力?
可姚姬还不及顶驳,又听萧氏接下来那番话,更如晴天霹雳。
“我观阿瑾言行实在粗鄙无教,足见姚姬往日宠纵无度,如此下去不成体统,姚姬既无教责之能,阿瑾便由我另择人教养。”
“娘子罚我禁足也就罢了,竟要我母女骨肉分离?”姚姬哪里能忍,从坐席站下地来,嗓音也兀地尖厉,吓得柳瑾“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再无睱对十一娘怒目而视。
“我既为阿瑾嫡母自有教管之责,再者你教管失当也为事实,阿瑾言行如何有目共睹,倘若放纵不教,将来必然败坏家族门风。”萧氏将脸一沉,看向“炸起”的姚姬那目光却波澜不惊,又一扬声,唤入萧媪:“将瑾娘带去白姬处,嘱她好生安置照管,随瑾娘返京之乳媪仆婢待我过目再作处置。”
十一娘虽首次听闻白姬,却也猜到是另一姬妾,与盛怒的姚姬相反,她倒认为萧氏这一决断对柳瑾小妹甚为有利。
一般而言,嫡母并无闲心照管庶出子女,之于姬妾,固然不舍让子女为旁人抚养,然姬妾们大多出身不高,便是识字知书,见识到底有限,气度涵养甚至还有不及大族受重仆妪者,但凡有些智慧懂得世故的姬妾,固然不舍与子女生疏,为其将来着想,也实在期望主母能抚养教导,虽说改变不得子女庶出身份,但外人若知是受嫡母教管,也会高看几分,无论姻缘抑或前程都有益处。
就更别说姚姬,本身粗蛮无礼又眼高过顶,经她言传身教,柳瑾年才三岁便习成这般悍戾,萧氏若真想毁人,大可置之不理,柳瑾别说入族记谱,将来婚事还不知怎么蹉跎,说不定早早被家族所弃,远嫁寒户,才有受不尽的委屈苦楚。
眼下虽然萧氏并不耐烦亲自管教柳瑾,而是将其交给白姬,固然有打击惩诫姚姬之意,然而至少没有放任柳瑾继续蛮横无教,可是……十一娘看了一看怒形于色的姚姬,暗忖这位势必会以为萧氏是要“借刀杀人”,借白姬之手苛虐柳瑾,最终造成她与白姬互斗,萧氏却坐收渔翁之利。
姚姬果然也是这般断定,只恨不能冲将上去与萧氏拼命,但她多少还存着几分理智,知道自己在柳家远不及姐姐在刺史府的地位,真要与萧氏硬顶,即便有太夫人看着元贤妃之面为她撑腰,柳郎却难保不会受萧氏迷惑而越发厌弃了她,女人最为坚固的靠山始终是夫君而不是婆母,更何况她现在连儿子都没生下一个,太夫人再怎么忌惮贤妃,也不会赞成将她扶正而休弃萧氏,所以最为关键,还是先挽回郎主心意,及到生下儿子有了凭仗,再与萧氏决一胜负。
这么一“冷静”,姚姬便意识到必须暂时“放弃”女儿,更加不甘于禁足,故而她强咽恨意,却抬着下巴威胁:“娘子是阿瑾嫡母,自有资格教管,然则我才归家,怎能不去太夫人跟前拜见便遭禁足,太夫人岂不误解我狂妄自大?”
十一娘一听这话,心下只觉好笑,姚姬不知何故笃信太夫人韦氏会给她撑腰,难不成是觉得萧氏无子,柳母势必会不满,故而婆媳之间大有嫌隙不成?倘若真是这般,萧氏也不会掌握中馈了,太夫人放权,显然是为了磨练萧氏,日后将后宅庶务放心托付。不说名门望族之家即便婆媳间有些矛盾,也做不出某些暴发户那等放纵滕妾挟制正室的荒唐事,就看眼下萧氏行事作风,哪有半点像因为高堂不满谨小慎微的模样?
一念刚到这儿,十一娘便听闻一声“放肆”地厉喝,她下意识般看去,便见一长身玉立的男子一撩袍子迈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