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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长廊,院子里三个御医模样的人正是跪了石阶前,一个男人长身而立,他一身官服,正是恼怒,:“不是说有起色了么,今个怎么还咳起血来了?岁岁年年都说有起色了,就是这么有起色的?”
御医们也是冷汗津津,只是伏身不起:“从脉象上看,的确还算平稳,扎了针之后也却有起色,老夫也不知为何咳血,还待从卷宗入手,再查实查实。”
老管事脚步匆匆,忙是上前:“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不如让御医们先停了针看看,卷宗中也确有实例,许是不服。”
御医们也是互相推诿起来,那边又有人来催着进宫,谢晋元缓了缓脸色,叮嘱两句带着御医们转身要走,顾今朝本来是低着头的,想着少一事是一事,万万不能多事,可人走过她身边,却是看见她了。
“这是谁?”
“回王爷的话,是书院的学子,世子这两日身子不好,御医又不让出门。想找人说说话,才让老奴去请了来的。”
“……”
啊呸啊!
顾今朝蓦地抬起了眼来,多少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说是被抓来的,房门开了,一个嬷嬷模样的,扶了门边:“顾小公子,我们世子请你快些进去呢!”
一听儿子催了,谢晋元也是要走,今朝暗暗叫苦,忙是低头见礼。
顾小公子?
二人擦肩之际,谢晋元又站住了:“京中顾姓罕见,谁家儿郎?”
顾今朝再抬眼:“王爷容禀,今朝乃是花房景岚之子,如今随母落在国公府,顾今朝是也,今个和哥哥同车本是要去书院读书,不想世子突然嗯……突然叫了我们来。”
她定定看着他,自报家门,也是心生侥幸。
如果看了,定能察觉出异样。
可惜谢晋元是上下打量着她了,但是似没在意她的话,只是嗯了声:“顾今朝,你娘起的好名字。”
他怎知是她娘起的名字,今朝怔住。
正是看着他,他已回头。
老管事知他有话吩咐,低头:“王爷请吩咐。”
谢晋元眸色微沉:“世子身子不好,自然有些脾气,但是你和嬷嬷也需知深浅,景夫人与本王有些渊源,说会话可以,也要好好给人送回去。”
老管事忙是连声称是,今朝简直是欣喜若狂。
没想到,竟然!
她娘和世子府还有渊源,提着的这颗心总算放下了。
谢晋元脚步不停,大步去了,老管事脸色果然缓了许多,伸手来请:“顾小公子请。”
有了谢晋元的这句话,总算有了一点保障,顾今朝更是无惧,大步上前,进了屋里,除了满是腥苦的汤药怪味消散不去,别的已经收拾干净了。
窗都开着,谢聿一身锦衣,歪了榻上。
他望着窗外,懒懒白云飘过,听见了脚步声也未回头,嗓音也是慵懒至极:“顾今朝,你来了啊!”
今朝上前,心想什么叫我来了啊,不是你让人给我抓来的么,倒是想不来了,如果可以的话,谁想来来着!
勾起唇角来,她笑意浅浅:“是,今朝来了,却不知世子让今朝来,所为何事呢!”
谢聿轻笑,随即转过头来。
此时他长发都束了起来,能看见他左眉上一道浅浅的疤,才结痂:“你猜呢?”
若非是唇边笑意太浅,真个是公子无双,绝色天成。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秦淮远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秦家的丫鬟冬梅在门口打着瞌睡,景岚还扶在窗边,酒色微醺。桌上还摆着几道小菜,酒壶好好放在一边,两个酒盏面对面放着,碗筷也是成双成对。
他缓步上前,女人还哼着小曲,那奇怪的调子听在耳中,很是柔情。
景岚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
他再上前,长长的水袖轻轻甩了过来,那调子突然变得幽怨起来,曲子也变了,一把将水袖抓了手里,她随着他的靠近,两步也到了他的面前来。
轻轻依了他的胸前,靠在肩上,轻轻地叹:“落红偏随流水,旅人也无归处,最想那风吹草低时,少年早已浪迹天涯去了~”
秦淮远轻拥着她,一低头,薄唇就落了她的额头上面:“景岚,你醉了。”
景岚点头,伸臂揽住他:“嗯,是醉了。”
她两手抻着水袖挂在他的颈上,两手直吊着,扬着脸看着他的眉眼:“人送走了?怎么说的?”
他一手托着她的腰身,生怕她就此摔了去。
见她神色还有清明,轻轻颔首:“送走了,婉妹去了之后,去过天香楼俩次,秦家书香门第,如今青楼女子怀子登门,实在难以启齿,有辱家门。”
景岚笑,不以为意:“成亲之前的事,我无意过问,我只问以后。”
说是不以为意,也是委屈,一副勉强之色。
她越是这般不在意模样,他越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