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不为任何人。所作所为,只为自己,没有理由,开心便可。我若乐意,便护佑天下便屠尽天下,都是一念罢了。”鬼女孑三娘居高临下地坐在城楼上,斜斜靠着,轻嗅软剑。那剑锋冷凛,丝丝人血如花浸染。
“鬼女怨念数百年!果然嗜杀成性,不可理喻!……竟如此地……”
她低眉瞅着城下那些义愤填膺的“名门正派“,笑得竟很欢:“不可理喻?人活着居然无依无靠让你惊讶,还是我活着无忧无虑让你惊奇?人生百年看不开就算了,我可是要长长久久活着的,恕不能强迫自己来如你所愿。”
埙声起,离魂意。她扶衣轻跃而下,烟行谲视,失魂的人们僵立在原地,阴森诡谲的鬼气,在青天白日下弥漫开来,森冷闭日。悠扬的埙声中,无数鬼影轻舞,穿梭于人群,似有私语,查查切切。
阳光再撒下来的时候,已是遍地枯尸寒骨。
(一)
梁家宗族的私塾,每五日休一日,每月末休三日。第二天就是每月例常的三日休沐。临放课,后生们一个个躁动不安,先生在堂上说的什么,也没什么人听。
汝三水托着腮,望着窗外。
梁乾在旁边乱丢纸团砸人,乱战中好几个都丢到汝三水这边,她随手拿起一个,打开来看,全是一些鬼画符。
“别闹了,安静!”梁易安的声音吓了汝三水一跳。果然一声吼太过震撼,堂间就安静下来。
梁易安算是他们这一辈里面,最喜欢板着脸的一个,脸成天比“不看不听不说罗汉“的尊像还要僵。此时站在先生旁边,比先生还高半个头,严肃得不像个少年人。若不是先生一身暗蓝衫子一顶白纱帽,别人瞧了还以为梁易安是先生。
先生叹口气:“算了,无非就是让你们休沐期间不要太疯,月月都要叮嘱,你们也听得能背了,都放课吧。乱丢纸团的几人,留下来打扫干净。”
丢纸团的说的就是梁乾等人,然而这些人“喔——“一声应,由梁乾带头,全作鸟兽四散,也没一个老老实实留下来打扫。
于是汝三水留下来帮忙,梁易安这个正直的典范人物,当然也是留下打扫完了才走。
虽说整个学堂里的子弟,不管亲源远近,多多少少都和梁家沾亲带故,同样姓梁的也不在少数,实际上和梁易安这个人来往的却少之又少。汝三水素来谦逊有礼,不闹腾,能让梁易安另眼看待,已经算是能和他多说上两句话的人。
打扫完毕,汝三水道了一句“先行。”两个人互相点点头也就各自回了。
梁家家业大,虽说是养马行商的人家,老爷子也颇有声望,算是地方的乡绅。大到开宗建祠,小到鸡毛蒜皮,什么事都找梁老爷子作证做主。业大自然家大,梁家外面环着人工凿的水渠,水自山上引,水渠包围内都算是梁家的私人内院,面积几乎是个寻常二十户的村子大小。
光是出私塾,过祠堂,进南厢,汝三水就走了有好一会儿的路。她因为受梁老爷子关照,充当个本家人,父母又都不在,所以是一人独一个小院。非本家的学生都是合住,此时应该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或者是趁着三日休沐,出行游玩。
她的院子偏,又小,但是雅致,也够她一个人住。窗前红砖垒得个花坛,一株栀子一株玉兰,已经占了一半的面积,就没旁的。倒是屋后的路上有株老夹竹桃,枝叶从青瓦房顶一直伸到院子里来,红丹丹的,花事正盛。
练完字,铺了一张新纸,她犹豫着,落笔,梁……乾。
突然窗户被扣了两响,她起身推窗,夹竹桃的花瓣落了一窗台。
“汝三水,你的功课做了没有,可否借梁乾一观?”他笑嘻嘻地趴在窗台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她一惊,想要阖上窗,却被他死死抵着:“哎呀哎呀疼!”
她只好松开,近了一步,想挡住他的视线,怕他瞅见桌上的字。可她这一关窗一堵窗,在他眼里倒成了不待见他。
“三水妹妹,你就借我抄一下嘛,我实在不知道先生给的题该怎样论。”
她感觉自己的脸渐渐有些热,低着头:“你抄我的,先生定能看出来,又何必……而且……而且……”
“什么?”
“我比你虚长一岁,不是你的妹妹……”她头越来越低,低得看不见。这话也不是没跟他说过,可他就是觉得她小一些,喜欢叫她妹妹。
梁乾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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