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有些大,烟熏得人难受,眼泪像真的哀恸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三水经过梁老爷子身边,好像听见方士说了一句什么“不是善茬,放跑了几个。”之类的话。她没有放在心上。
她的心思都在祭祀大典上。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心愿,作为梁家后人祭拜梁家先祖,感谢子孙荫蔽之恩,感谢父母收养之恩。
对她来说重要,可对其他小辈的孩子们来说这种事情着实枯燥又刻板,一个个无精打采勉强又拜又磕的,熬到祭典结束。族里比较年长的经不住操劳,就在山脚的小山庄休息,过午就回程。年纪小的精力旺盛,自然要踏青,就是满山野地瞎玩。
三水看早春时节山上风大,回马车里取了鹈鹕风筝,招呼阿宝过来。
跑前跑后,废了可有好一番功夫,才把风筝飞起来,交到阿宝手里。阿宝跑起来没有章法,转起圈子来,倒没把自己给绕住,只是线在棍子上结住了。
三水在边上找了个小树,把线绕在树叉上,风筝挣来挣去地还在飞。她就不用管风筝,低头理线。
阿宝拽拽三水的袖子,三水回过头:“怎么了?”阿宝指着湖上:“梁乾哥哥。”
汝三水顺着方向找了找,四五扁舟,其中有个舟没人撑篙,梁乾就躺在那舟上,一身舒适的棉布蓝衣和湖面一个色儿,四脚朝天,嘴里叼着根嫩柳条,随水漂,睡得倒香,也不晒得慌。
阿宝用小手在额头上挡着阳光,踮脚去看湖中心的船:“阿哥在干什么呀?”他那不清不楚的口音喊起阿哥来却是“阿锅”。
汝三水:“好不容易找个空子跑了,睡湖中央,让有事的人喊不到他,偷懒呗。”
阿宝的注意力又转到其他地方去了。好一会儿风筝线解开了,汝三水把线轴递给阿宝,阿宝没有接,咬着指头,另一手指着她身后:“阿姊,这个树是槐树吗?”
汝三水回头:“是呀。”阿宝:“那它为什么没有花呀?”
“还有个把月才开花,回去后等到了四月余,阿姊采槐花给阿宝吃。”
阿宝接过风筝线,喜滋滋地回答:“好喔!”
晌午饭在小山庄吃过,又嬉闹了几刻钟。将陆陆续续回程的时候,梁乾在山庄门前探头探脑地在人群里找汝三水。
汝三水从后方走过去:“找什么呢?”
梁乾往前小跳了一步,大概是吓着了:“哦哦哦,找你呢找你呢。山腰那个湖啊,你知道吗,那个水质特别清,很甜的。我想了很久,拿来烧瓷正好。”
汝三水被他的话题转折弄得有点懵:“好好的怎么想起来烧瓷?”
梁乾:“我觉得我上次给你削的那个竹埙还是不太好,你想想看,拿瓷做一个是不是更合适?这样埙的形状也可以自己控制。我已经叫人带了足够的湖水准备运回去。”
汝三水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有些亮晶晶的:“好啊,我们一起做,做一对成双。不过烧瓷不是容易的事情,你可要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