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梁易安连这个事情也知道了,市坊间捕风捉影的传言他也放在了心上,想必也已经去那边查证过了。
她如实说:“昨晚也是夜里熟睡没有意识之后才引动了它,等我清醒已经身在府外。进入巡防营的原因是我清醒之后,在途中看到了罗刹闯入那里。如果你细细查过,应该知道那些受害士兵看到过什么,也不会来质问我的目的。”
梁易安点头:“我去问过,有白家的子弟作证,是罗刹没有错,但你没有想过,是你催动这种晦气的不详的禁术,才会招惹阴晦之物?时康年出事,你又能和谁交代?”
“你的意思是我招来的?”
汝三水不是没有这样想过,是不是受到离魂术的影响才会出现罗刹,因为是在她白日用它伤过人之后紧接着晚上就出现这种情况,她自己偏偏还在场,任谁都会最先觉得这不是巧合。
但是这话这样直接地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还是很生气:“不是某一只偶然的罗刹,就是当初害死阿宝的那只,我非常确信,所以想动手杀了它,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汝三水:“阿宝出事之前我甚至都没有完整看过那本书,罗刹的出现如何就能怪罪到我的头上?因为两次我都在场,所以就怪我?你不觉得太无中生有吗?还是我以前看着好欺负,你就觉得现在我也好欺负?”
账房被汝三水放下帘子,此刻稍显阴暗。站在狭长的账簿架子中间,梁易安背着光,语气森森:“你还是承认你看了。也默认你用了。”
汝三水愣了愣,一瞬间被问住了。冷风吹进来,账簿纸掀飞在地上。
汝三水弯腰捡起纸,用镇纸压住。想想又觉得莫名其妙:“你都已经确信了,三番五次威胁我。所有能通知的人,家爷也好梁乾也好,你都说了,大概和阿姊也说过吧,是不是连薛家人和白家人都通知完了?还需要等我承认?准备什么时候讨伐我?”
又轮到梁易安迷惑,他上前两步:“你在说什么,我只和阿爷一人说过。梁乾知道这件事吗?”
汝三水不想看见他,坐下继续拨算盘:“他恨不得掐死我,你也一样吧?因为那可笑的‘心性有变’……好像从前的我就能得到你们的信任一般。你如果有办法,封住我不自觉就会出现的魂体,就尽管来,我也会感谢你。”
梁易安好像被汝三水说到点上了,他皱着眉沉吟。
半晌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你们离开姑孰之后,我问过方士,在十五代的梁家家史里,没有封住魂魄就看过《阴阳集论》的人,还能无师贯通它的玄妙,没有受其反噬横死,并无这个先例。来到庐州,知道你的情况后,我也曾书信和阿爷商讨过,没有办法解决。”
汝三水也知道是没有办法,有办法梁易安早就采取了。
“那你和我多说什么?既然没有先例,就放我自己处理。”
梁易安很不同意:“如果你作恶……”“如果我做过恶,你要杀我吗?”
梁易安一顿,认真地和汝三水对视:“我会的。”
不知道是天气寒冷,还是话语凉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原本就僵,此刻陡然降至冰点。汝三水想起从前在梁家渠,她算是为数不多可以和梁易安交谈两句的人,不知道如果反目成仇,梁易安会不会觉得悲怆。
汝三水笑了:“我等着你,也等着梁乾,还有薛瑾妤,看你们谁先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