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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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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苾离从咫涯口中听说湘哀伪装成她的样子去和披了皮的沁凉交涉时其实并没有多意外,自从上回在医院里她看到了湘哀一副丑恶嘴脸时就已经有预感到湘哀会拿她当棋子做点什么事情,但是她想不通湘哀的动机,也根本就不明白湘哀为什么对她有着若有若无的敌意,但在敌意中似乎又藏着些许怜悯。

    她去金粉世家的那个晚上其实是做了梦的,不像之前零零碎碎的片段,这回她的梦有了完整的情节。

    她被人按着头跪在冰凉的砖地上,周围很安静,远处有时隐时现的交谈声,她听不清那是什么内容,只是直觉不太好。

    很久之后,她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凌乱的,毫无章法的脚步声。

    那个人很焦急,甚至是心神不宁地匆匆跑进来,没有一句废话只是喊道:“将军。”

    然后她听到一个嘶哑的嗓音:“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对那个女人没兴趣了。”

    “我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那你们是不是应当做出相应的态度?”女人不卑不亢地答道,然而她仍旧听出来话音深处抑制不住的颤抖。

    那是害怕。

    她努力想抬起头却不得,嘶哑的嗓音又一次松散地落在半空中:“你没有诚意。”

    女人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您要什么诚意,我都可以给您。”

    她心里猛地一震,毫无由来。

    “你不是一向自诩宁折不屈的吗?怎么为了一个卑贱戏子就要给我下跪了?”嘶哑的嗓音调笑着,完全没把那一跪当一回事,“话又说回来,你求我也没有用,他们打定主意,我也不好公然反对是不是?你告诉我怎么办。”

    女人缄口不言,许久才回答:“我死,换她活。”

    那个嘶哑的声音便大笑起来。

    女人浑身一颤,竟是毫不犹豫地磕头,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上砸,她听着声音都感觉脊背发凉,女人却恍若未闻,似乎是执着地等着答案。

    “你那条命值几个钱?”嘶哑的声音笑够了停下来,故作痛惜地叹了口气,“你要是听话一点也没有这么多事,可惜你太有主见了……”

    “我应该怎样才能让您放了她?”女人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强作镇定地问道,“如果可以,我为您当一辈子的奴隶,当牛做马任您开心,只要她能活着被放出去,我什么都可以做!我知道您现在不信任我,但是这两年的时间足够您和他们去查验我给您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您能给我机会让我说这些,就是已经知道我千真万确没有骗您了吧?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我只想她好好活着。”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已经是讨饶的口气了。

    她心里堵得慌,似乎是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人低声下气的模样。

    “那你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嘶哑的声音依旧不怀好意地叹道,“这……我又做不了这个主,你求我顶什么用啊?你之前在我面前不总是耀武扬威的,现在倒是低三下四,总不能什么好都给你占尽了,你说呢,嗯?”

    女人方寸大乱,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之前——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可是赵明景她不是和您联络过吗?我之前没有——将军,我做人一向低调,怎么可能会像您,像您说的那样——何况,何况人是您抓来的,我除了求您我……我还能求谁?将军,我病得已经很重了,再受刺激可能真的会撑不住把他们的任务做完,可是……我现在真的,她不在我身边,我就集中不了精神……我保证不耍花招!求您放了她吧,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那你去不去陪床啊?”

    女人没了声响,半天才讷讷问:“那您放不放她?”

    嘶哑的声音嗤笑一声:“明明是婊//子给自己立什么牌坊?装成一幅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呢?你呀,也就这点皮相能看!”

    女人沉默地等着。

    “三天后,我派人去接你。”

    她不知道这个故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又有怎样的后续,只清楚梦里的自己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也不清楚前因后果,所以只好把那一点疑惑压在心底里。

    所有的怪异的梦都指向内战时的一些往事,难道那是她前世经历过的一些事情?而视角莫名其妙的转换则是因为做梦?

    她之所以笃定,就是因为在梦里,她一次听到了“颜子璇”,一次听到了“赵明景”。

    内战时期的她是谁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梦中的片段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有逻辑,越来越清晰,似乎都是她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如果她能知道她究竟是谁,就能把梦里的人物关系梳理一遍了。

    苾离皱着眉站在博物馆的雕花大门前,已经对着顶上的牌匾发了五分钟的呆。

    据沁凉说她把好多人都请了一遍,也就只有她这种傻子才会真的过来。因为那些梦,也因为沁凉说话时让人难以拒绝的语气和神情。

    沁凉说,不过来可能会后悔。

    她只是很想知道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不远万里地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博物馆里的展品和介绍也不过是官方的粉饰,她不知道梦里的那些事情是否都能一一对应。

    但是她还是来了。

    梦里女人的求饶太过卑微,而她竟然会感到不可思议。可如果是那样的一个时代,卑贱者向上位者求情不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那个人是谁?她经历了什么?

    苾离犹豫着在门口徘徊,一抬头看见沁凉站在入口处,戴了顶鸭舌帽,又是素颜,几乎没人认得出她这著名歌手的外壳——更何况年轻人也不大会来这种无聊的博物馆。

    沁凉左顾右盼,双手闲闲插在衣袋里,极尽悠闲的样子。

    “你在做什么?”苾离攥住包里的手机,一脸戒备地走过去。

    “我来给你讲讲有趣的事情。”沁凉热络地挽起她的手臂,顺便晃了晃手中门票,“解决一下你压在心底的疑问。”

    检票口伸出一只手夺过门票,“咔嗒”两声裁了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把牌匾给裁去了。

    苾离冷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我有什么疑惑。”

    沁凉瞥了一眼她满脸的不耐烦,轻轻笑出了声:“你要是没有什么疑问,那天听了我的提议就不会无动于衷。再说你来都来了,干什么装清高的事——我还会骗你不成?我可是你的搭档,骗谁都不骗你。”

    她们前前后后说了几句话,已经拉拉扯扯地进了展厅。

    “我的事,和这些故纸堆到底有什么关系?”苾离站在半人高的郦寄照片下,无端地生出了恐惧感。一波一波的战栗渐渐从她尾椎骨升上脊背,应和着黑白照片和压抑的灯光。

    相片里的郦寄正襟危坐,眼角若有若无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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