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若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唇角虽然还有着浅浅弯着的弧度,但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认真。
她回答了临渊先前问的那个问题,医者难道不应该救人?
这男人真是,强大而单纯。
君卿若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低低说道,“医者的确是应该救人的,但若是杀起人来,比杀手来得还要可怕,医者最清楚用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人生机全无,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人生不如死。哦对了,我这不是在给自己吹牛。”
临渊看到了她唇角自嘲的笑,心头略略紧了紧。
“因为如果一个杀手杀人,手段不够凌厉的话,我还能及时救回来。”
说着,她陡然抬眸看着临渊的眼睛,目不转睛,目光中的认真,带着近乎冷漠的温度,“但我君卿若如果要杀人,神仙都救不回来。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多么嚣张和狂妄,每一个字里都仿佛透着张牙舞爪的张扬。
但却让人,无法怀疑。
她一直在捏着她的手指,而且,越来越用力,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说出这么多来。
临渊看不下去她继续虐待手指,于是一把握住她的手,她指尖……冰凉。
没有任何温度,让临渊不由得觉得她是不是又寒疾发作了,于是临渊默不作声地在掌中晕开灵力的温度。
想要将她的手暖起来,但却毫无作用。
这不是寒疾发作导致的,而是她此刻的心绪……
可见在她眼里,元老会让她做的那些事情,比寒疾发作更让她觉得心寒惧乱。
临渊目睹了她先前那一枪,那样让人措手不及的攻击速度和伤害力,他知道她的话是真的。
她做得到。君卿若做得到动手就不落空。
“我曾经……为了保得我和儿子的安宁太平,帮他们做过一些事情,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她的目光明明灭灭的闪烁,手指愈发冰凉。
“我给他们提供过一些毒物。”
作为一个医者,对毒物精修钻研是无可厚非的,但君卿若的下一句话,依旧让临渊有些震惊,顿时明白了她为何会这样冰凉。
君卿若不由自主捏住了他的手,很紧很紧地握着,仿佛这样就能从他这里汲取温度,她想要的温度,阳光般温暖的温度。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将大剂量的氰化物交给了平博聪。
“后来,我知道,一个城的人都死绝了,就在一天之内。”
她气息有些不稳,笑得那么单薄,唇角的弧度哪怕是自嘲的,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从我的手里,把毒物交给了他们,这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但,我喝水的功夫,一个城就死绝了。”
她看向临渊,眼睛里……有水光升腾,水光盈满了她的眼睛,显得她的眸子亮得惊人。
这一身铁骨硬得都硌得慌的女人,临渊甚至觉得她是没有眼泪的。
但此刻,她唇角弯着笑,眼里盛着泪。
柔弱又佯装坚强的模样,撞进了临渊的眼里,也撞进他的心里。
她没叫他尊上,也没叫他国师大人,她叫了他的名字。
“临渊,我为了我和儿子的太平,覆灭了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