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丈余宽的石板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外面几层都是伸着脖子看热闹的路人,里面有二三十个好像从难民营逃出来的百姓。
这群人看起来极其狼狈,长发成缕地披散着,脸上全是黑乎乎的污渍,五官好像都被灰尘淹没,只能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早就分不清颜色和款式,完全是由一块块破布拼凑而成,脏得能直接立起来了。
最中心还直挺挺躺了两个人,情况不明,好几个妇孺跪坐在两人身旁哭得声嘶力竭。
听着那凄厉的哭声,施静宜忍不住皱起眉头。
轻鹰犹豫不决地看着她,“二姑娘,咱们是下去问问出了什么事,还是换条路走?”
施静宜看看身后秦老和王佑仁,还未来得及说话,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高呼:“大家都让让,郡守大人来了。”
举目望去,果然能看到一群官兵骑马赶来,走前最前方的是一个穿着绛红色官府、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
施静宜摸了下垂在腰间的玉佩,沉吟道:“轻鹰,你先送秦老和王佑仁回抱月居,我和竹见留下来查看情况。”
“行,那我待会再来接您。”
轻鹰干脆利落地跳下马车,等施静宜和竹见下来后才重新上车赶路。
施静宜偏头看看正对着她的医馆,抬步走了进去。
店里的伙计正趴在柜台前算账,瞧见施静宜把袖子一甩热情地迎了上去,“两位姑娘,你们需要……”
施静宜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快把你们店里的大夫叫出来。”
她刚领着大夫出了医馆,那边官府的人便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两名官差看到背着药箱的大夫拉着他的胳膊就往人堆里钻,“老先生,您快跟我们来!”
大夫原本还在扭头四处找施静宜,待走到人群中央,看见两名伤者的情况立即放下药箱开始检查伤口。
施静宜紧随其后,还未走到最里层,一股子烂肉的酸腐气混着汗臭味扑面而来,她被那臭味熏得险些背过气,转头连吐出两口浊气才缓过来。
等她看清眼前的场景,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那口气差点又憋回去。
躺在地上的那两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到处都是被野兽撕咬过的伤口,有些已经结上厚厚的痂,有些正在发黑流脓,其中一人的胳膊更是从肘部断掉,包扎断口处的布条黑乎乎的,散发着恶臭味。
竹见发现她脸色不太好看,挽住她的胳膊低声问道:“姑娘,要不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我留在这打听打听是什么情况。”
施静宜点点头,强忍住胃里的不适退了出去。
和她一起往外走的还有那个身穿绛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转头看向她询问道:“方才是你叫的大夫吧?”
说话时他仔细打量着施静宜,见她年岁不大,言行举止却十分端庄稳重,眼中多了几分赞赏。
夸奖的话还未说出口,他的视线落在了施静宜腰间的玉佩上,“这……敢问姑娘的玉佩是从哪来的。”
施静宜勾唇笑笑,将玉佩托在了掌心,状似无意地回道:“这个是一位老人送我的,怎么,大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