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贵平瘫坐在地上,死死抓住王氏的胳膊不松手,嘴里劝道:“你也别怪我狠心,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舍得这样做啊。”
王氏低着头呜呜地哭,就是不搭理他。
施贵平松了手,放缓语气继续道:“你自己想想,要是把家里的银子都拿出去给他看病了,咱们吃什么?老二家的那两个孩子吃什么?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们想想啊。”
施贵平这一字一句全都砸到了王氏的心坎里,她是舍不得施宝根,但也舍不得那两个看着长大的孙子啊,而且她自己的身体骨还硬朗着,难不成就要这样活活饿死吗?
“宝根啊,娘该拿你怎么办?”
施贵平见状知道自己的游说起了效果,赶紧趁热打铁道:“我也没说就这样不管宝根了,待会你去咱们村里的大夫那拿点药,帮他把伤口包扎一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要是宝根命不该绝,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呢?”
这句话给了王氏信心,对啊,宝根现在还活着呢!她怎么能放弃呢?
王氏撑着胳膊站了起来,擦擦眼底的泪痕道:“当家的,你留下来照看一下宝根,我出去拿点止血的草药。”
施贵平点点头,捡起散落在一旁的拐杖慢悠悠地站起来,“去吧,家里有我你放心。”
床上,施宝根被绳索牢牢地捆着,嘴巴也被人用枕巾嘴塞得严严实实。所以此时他压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拼命扭动着身体,将破旧的床板晃得吱呀作响。
施贵平指着那刺耳的声音,扭头颤颤巍巍地走到床前,取走了塞在施宝根嘴里的枕巾。
施宝根立刻发出一阵怪叫:“别咬我!别咬我!好疼啊!娘,你快来救我!”
一串脏污的涎水从他的嘴角溢出,被屋里的油灯照得格外显眼。
施贵平藏在心底的父爱被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勾起,弯腰抓起被角想要帮他擦去涎水,不料反被他一口咬住了大拇指。
钻心的疼痛自指尖传来,施贵平强忍着疼痛,扭身抓起桌边的煤油灯狠狠地向施宝根的脑袋敲去。
“哗啦”一声,油灯摔碎,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施宝根吃痛地松开嘴,吱哇乱叫起来,“疼!娘救我!”
施贵平捂着大拇指气得直跺脚,“除了会喊娘,你还会干什么?”
他这个儿子算是被王氏彻底毁了!
说完,他吸了下鼻子,好像闻到了某种焦糊的气味。
扭头一看,被他打碎的煤油灯落到了床尾堆积的衣服上,火星接触到干燥的布料蹭地窜起了小火苗,并有种越燃越大的趋势。
“着火了!”
施贵平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扭头便跑,跑了一步又回头看向还被绑在床上的施宝根。
现在火势不大,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把他救出来。
如果不救,那他绝对是死路一条!
所以到底救还是不救!
施贵平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救了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可是不救,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