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刚离开覃息吾,就被一人拽到了树后较隐蔽的地方,她却不惊也不恼,反而揶揄道:
“堂堂江宁王私闯府邸,来强抢民女的吗?”
尉迟玖言冷哼道:“有什么是本王不能来的地方吗?本王的女人都被人拐跑了!”
燕知闻言扑哧一笑,她反问道:“你吃醋了呀?”
玖言冷脸道:“你抱了他。”
“我为了什么,你知道的。”
玖言重复道:“你抱了他。”
“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你抱了他。”
“……”
燕知无奈,这驰骋沙场的江宁王,怎么在她面前像个孩子一样?
她只好伸手抱住他,讨好道:“现在可以了嘛?你说堂堂的战神亲王,还吃一个小小编修的醋呀?”
玖言有一瞬间也被自己逗笑了,但是马上板起脸,继续装作气恼的样子,说道:
“你在这里半年多了都不肯回来,让我一个人独守空阁,何其凄惨。”
燕知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不是都来京城找我了吗?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玖言幽幽道:“你尚在我眼下,就抱了他。若是我稍有不察,你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燕知忍俊不禁,贴在他耳边,说道:“我若翻天,是知道天塌了,你为我挡着。同样地,我也能为你……”
“念儿。”玖言打断她,正色道,“我不愿你为我委曲求全。”
他不像平日邪魅狂狷、君临天下,也不像刚刚假意吃醋、故作冷淡,而是正容亢色、郑重其事地看着燕知:“哪怕我知道你在做戏,我见你抱着他、对他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燕知亦直直盯着玖言,认真听完他说的每一个字后,抱紧了他,轻声道:“相信我,玖言。不久之后,就是真正的开场了。”
玖言也伸出手,抱住燕知,二人依偎在一起,彼此守候。他是她的信仰,她亦是他的明灯。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江宁王,实属不易,好在有你陪着。我是江宁王,首先也是一个男子。我不愿心爱的女人为我抛头露面、委曲求全……”
“但是念儿,我知道你必要复仇,志在天下。我心疼你,也尊重你。我们有类似的过往,誓要主宰自己的命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愿你我共谋乱世。”
燕知笑应:“同心戮力,分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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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玖言吃醋,燕知也就任由覃息吾躲着她了。
总要离开覃府的,只是有些舍不得相思。
今早得了清闲,是因为那丫头大清早就去了城西的桂品铺,要给燕知带回京城数一数二的桂花糕。
燕知也从大清早等到了正午,日头晒得人发晕,还是看不到相思的身影。
燕知正准备出府去找相思,她派去暗中保护相思的远岫倒先回来了。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燕知知道出事了:“怎么回事?”
“她都知道了。回来的路上,她看到了向凭阑和莺娘……”远岫据实答道,“现在她在池边哭着,有几个侍女照料,属下便先回来向您报告了。”
“我去看看她。”
“主子……”
远岫突然跪在燕知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燕知淡淡道:“我知道。”
她知道远岫是刻意引相思撞破莺娘的事情,伤了相思对向凭阑的一片真情。
“远岫擅作主张,请主子责罚。”
燕知看向相思闺阁的方向,刹那间,与相思的回忆充斥在脑海间,一念天堂,一瞬地狱,血海无涯,终难回首。
“起来吧。”
自从她娘亲葬身火海的那一天,她就注定要行走在阴诡地狱了。
她在炼狱九死一生,她为玖言厮杀搏命,她的一生,早已是这样了。
他们没有回头的资格,进一步艰难险阻,退一步粉身碎骨,只能铁石心肠、砥砺前行。
她有资格怜惜别人吗?
那谁又来怜悯她呢?
远岫,是在替毒盟提醒她,也是在替她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