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苏承庭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仪韵,我根本不认识定安侯,也根本不是他的友人。
想来想去,若说同他会有交情的,也就只有你了。
我想他是为了你,出手救我的。”
宁仪韵抿了下嘴,不说话。
“定安侯同你相识很久了吗?”苏承庭接着问道。
宁仪韵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定安侯。
平日,他来棋馆的时候,一直都带着幕离,而且穿着也简单,我一直以为他是普通殷实人家的公子,我不知道他是定安侯。”
苏承庭讶异道:“你竟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宁仪韵点头道:“不知,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也许因为戴着幕离的他同我相识,他大概是念在他同我有些许的交情的份上,所以才出手相助。”
“原来如此。”
苏承庭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果真如此?”
“就是这样。”宁仪韵说道。
苏承庭目光中流露出将信将疑:“真的?你是女子,万事要小心着些,我怕你吃亏,真的就是这样?”
“真的就是这样,舅舅以为还能是什么?”宁仪韵问道。
“仪韵,你生得好看,那定安侯,如此身份,却乔装打扮,时时来看你,让人不得不往……”
苏承庭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不得不往男女私情上去想。
他身份高,若你们之间真的有男女之情,怕最后也不是什么好结果。
他是男子,身份又高,无论怎样,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你是女子,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我怕你会受到伤害。
仪韵,你娘和我,从未想过让你攀什么高枝。
那高枝可是好攀的?怕是要摔个头破血流。
你娘和我只盼你平安喜乐,万事顺心。
……”
宁仪韵摆摆手,打断了苏承庭的话:“舅舅,你多虑了,没有什么男女私情,我刚才所说都是实情。”
苏承庭见宁仪韵说的诚恳,眼神坦坦荡荡,没有半点闪烁,便点头道:“那我也放心了。”
说话间,梅香雪从远处喊了过来:“仪韵,苏大哥。”
“香雪姐姐,”宁仪韵喊了一声。
梅香雪小跑着,来到两人跟前:“苏大哥,仪韵。仪韵啊,定安侯府给你下了贴子。”
宁仪韵一愣,转头看向苏承庭,两人面面相觑。
——
过了一日。
宁仪韵走到醉宵楼的门口,抬头看了看。
这醉宵楼是整个隆升街最高的楼宇,上下足有五层楼高,檐牙飞翘,气势不凡。屋檐之下,一块巨幅匾额,黑色的底,烫金的三个大字“醉宵楼”,龙飞凤舞。
醉宵楼的京城最高档的酒楼之一,达官显贵们喜欢到这里来聚餐集会。
宁仪韵听说过醉宵楼,也曾经路过醉宵楼,不过从来没有进去。今天她过来,是应了乔安龄的帖子,到这里来一会的。
那日,她收到乔安龄的帖子时,也闪过拒绝来见他的念头,不过这念头一闪即逝。
她觉得自己应该来的,乔安龄刚刚出手救了她的舅舅,她和乔安龄两人毕竟也曾相谈甚欢,虽说他欺瞒了她,如今两人身份差距又是极大,但是不管出于感激,还是出于往日的情份,她都应该来见他一见。
何况他还极为正式的以定安侯府的名义,给她下了一份正式的帖子,其中的尊重之意和郑重之意,宁仪韵不是看不出来。
所以收到帖子之后,她思索了片刻就应了下来。
醉宵楼的一层二层是为大堂,三层四层五层都是雅间,乔安龄约她见面的地方,就是醉宵楼顶层的雅间。
宁仪韵由醉宵楼的小二引着,去了那雅间。
一路上,小二十分殷勤,他知道那雅间里等着这位姑娘的男子是什么人。
这醉宵楼的小二平日里迎来送往的人甚多,年纪不大,却是老于世故,对宁仪韵自然不敢有半分怠慢,哈着腰,笑容满面,脸上恨不能笑出朵花来。
宁仪韵由小二引着进了雅间时,乔安龄已经在等她了。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样精致的菜式,和一壶酒。
乔安龄看到宁仪韵走进来,便起身迎了过来。
宁仪韵朝乔安龄看过去,他没有戴幕离,也没有刻意乔装打扮,刻意穿得简朴。
一身团云暗纹的天青色云锦直缀,腰间玉革带束腰,一块凝脂晶莹的白玉玉佩挂在玉带之下,压着下摆。
当真是世袭罔替的侯门世家,气度翩翩的如玉公子。
宁仪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盈盈的福了福了身子:“侯爷。”
“起来。”
乔安龄见她行礼,便一个大步夸到她跟前,用手托住了她的手肘。
宁仪韵一愣,目光偏到自己手肘处那双指骨分明的大手。
这手是她熟悉的,也是她在心中多次赞叹过的。
这笔直如松的身姿,这幅身形体态,就算换了身衣裳,也是她熟悉的,甚至是他突然凑近了气息,也是她所熟悉的。
然而,抬眸之际,她见他的相貌,却是生疏的,她没有见过乔公子的相貌,却是见过一两次定安侯乔安龄的相貌。
见他瑞风眼,远山眉,她心知,现下扶着她手肘的人,是同她相识已久的乔公子,也是定安侯,乔安龄。
宁仪韵站了起来,也同时挪开了手肘。
掌心女子肌肤柔软的触感消失,瑞风眼一垂,他收了手,语气熟稔的说道:“宁姑娘,过来坐吧。”
宁仪韵点点头:“嗳。”
乔安龄回了自己的座位,而宁仪韵坐到了她的对面。
宁仪韵微微打量了一下这醉宵楼的雅间,这雅间比她珍珑棋馆的雅间,要大上许多。
雅间十分宽敞,只在当中摆了一张小八仙桌,在墙的一侧,摆了一张软榻,软榻上用锦缎铺就,上头还摆了三四个软垫。
另一边儿,有一个玲珑博古架,博古架的每一格格上都是摆了物件的,奇石、琉璃摆件、白釉花瓶等等,件件都是精品。
宁仪韵心中赞叹,到底是京城里最高档的酒楼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乔安龄约了宁仪韵到此地一见,自然也是花了心思考虑的。
他自然不会请她到自己府上一聚。一个男子是不能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自己府上的,她一个姑娘若是这样冒冒然的到自己府上,算是什么身份,又不是青楼的当红姑娘。
乔安龄自然不敢这么做。
他也可以让自己的养母,府里的老夫人出面下帖子请她,就怕老夫人知道他要请一个姑娘回家,太激动,做出什么出阁的举动,吓到了她。
所以他才会请她到醉宵楼一聚,这醉宵楼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之一,坐落在隆升街的中段,离珍珑棋馆颇近,她过来也方便。
他如今已经在她面前暴露的身份,那么他便以定安侯的身份相请,选这醉宵楼最是合适。
他也相信,虽然宁仪韵是小官庶女的出身,如今更是一介商户,但是她到醉宵楼来也必然不会有半分怯意。
乔安龄,见宁仪韵打量着雅间,眼里只有欣赏,却没有班半分的怯意,一双桃花眼,转悠着,可爱至极,灵气逼人。
他勾了勾唇,说道:“我来的早了些,就点了些菜,免得你来了还要等,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若是不合,再换些别的。”
“不用,侯爷客气了,”宁仪韵说道,“这些菜看着精致又好吃。”
乔安龄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宁姑娘,我今日约你来醉宵楼一聚,是想向你赔罪的。”
宁仪韵见乔安龄开门见山,说得直接了当,微怔了一下:“侯爷,您言重了。”
乔安龄听出了宁仪韵语气的疏离之意,心中有些失落。若是她生气发怒,他倒也觉得好受些,可是她偏偏只淡淡说了句,侯爷您言重了。
他握住酒杯,瑞凤眼凝住宁仪韵,问道:“我换了装束,戴了幕离,隐瞒身份,同你相交,如今你知道真相,怕是心中恼我吧。”
远山眉微微一抬:“宁姑娘,我说的可对?”
宁仪韵见他追问得紧,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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