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无静恭敬地回了句,“是,老爷。”
说完,开车朝望穿秋水街而去。
夜色若泼墨,万家灯火如豆。
当迈巴赫驰骋而过,晚风清徐已行人寂寥的散金桥。
点缀在一排排香樟树上,明明灭灭间的星形灯串,虽似满天的星火坠落凡尘,闪闪烁烁。
朱梓言却无心欣赏半分,双眸只毫无焦距地望着车窗外,稀疏散漫的星辰。
此刻,暗沉的天空中高悬的皎洁牙月与灿然的孤星遥相辉映,看上去透着几分寂寥。
急驰而过,学子渐渐归去的交大校园,便到了尽是凹凸不平水洼的颐宁路。
于一阵颠簸中微微摇晃几下的朱梓言,连忙抓着车顶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连看都懒地看冯锦倾一眼,只饶有兴味地瞧着车窗外,香城小区中一幢幢居民楼里亮着的各色灯火。
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甚是不屑地说:“抱歉,我对沾染贵圈的乌烟瘴气,没有一丝兴趣。”
冯锦倾微怔,墨色凤眸里闪烁的万千星辰稍纵即逝,不咸不淡地问:“若真麻雀飞枝头,拥得泼天富贵,你还会如此故作清高?我自是不信。”
朱梓言微不可见地蹩了蹩眉,漫不经心地说:“寒门子弟中不慕富贵的清高与骨子里透露的坚韧,你这种生于显贵门庭的小白脸又怎会明白,谁稀罕你信,你爱信不信。”
说到这,她意兴阑珊地瞧去车窗外,三三两两推着小吃摊车的身影。
闪进与香城小区仅隔一条马路之遥,掩掩在葱郁的香樟树间,灯火璀璨的安置小区,锦秀新苑。
不由,惊呼一声,甚是焦急地说:“完了,我的摆摊架落在散金桥上没收,那可是花了七十五块大洋买的。不行!快放我下车,一定要把它找回来。不然,这漫漫长夜,我该如何安睡!”
冯锦倾似高高在上的雪域圣主般冷睨了她一眼,薄唇抿了抿,淡淡地说:“前面转角就到迈巴赫4S店了,怎么妄想用这般拙劣的计谋逃走不成?”
朱梓言扭头瞪去冯锦倾,愤怒的小模样似一只掉落鸡群的炸毛火凤凰,她恨恨地说:“小白脸,不准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要不信,可随我一同去拿。只是若回迟了,弄丢我的摆摊架,便记账在你头上!”
冯锦倾连眼角余光都懒得赏她一个,伸出修长如玉笋的手指,打开了车内音乐。
当森然孤寂的曲声响起,似清冽泉水潺潺流泄的古风歌,萦绕于车内:
莫问,
何人行行复停停,
月下枯骨裹红衣,
一回眸青色瞳里,
映入了生人背影,
百鬼夜行,
引迷途者向西去,
削其骨为笛,
笙歌起……
冯锦倾听得甚为认真,仿若曲中字里行间,所勾勒出的意境纷纷呈于眼前。
他眸色清亮了几分,随着轻灵如许的男音,轻哼了几句。
但这乍然响起的声音,却令朱梓言微微一惊。
她虽不知天高地厚,虽不明人心叵测,虽不怕世道艰险,但她却最怕这世间两样最普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