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想救的是金家二房的人,我自然是不赞成的,但哥儿若是执意要救,我也不好拦着,毕竟哥儿才是金家的人,那些人品性再差,也是哥儿的亲族。可这胡家兄妹并不姓金,身上也没流着金家的血脉,不过是两个被坑害了的可怜人。哥儿不介意从前受到的欺负,想要拉他们一把,是哥儿品行高洁,宽宏大量,我又为何不能成全了哥儿的善名呢?”
这两个孩子若是不再被金家二房所惑,懂得感激金嘉树的恩情,日后回到遵化州老家,兴许对太后与皇上在当地的布局能有所助力。
金嘉树低下头想了想,便下定了决心:“若是嬷嬷愿意帮我,就请您派人去蓝田县打听打听吧。若是真能找回胡家兄妹,我将来进京祭拜‘母亲’的时候,也能对埋在坟里的柳二姨有所交代了,只当是感激她为我真正的母亲做了十几年的挡箭牌,至今不能受亲生儿女的香火祭拜。”
麻尚仪微笑着点头。金嘉树愿意跟她商量正事,愿意向她求助,这是好迹象。其实他真的没必要总提防她些什么。她回到长安,就是为了照应他来的。他有任何想做的事,都可以直接对她开口,而不是总跟几个同龄的孩子私下商量,再使唤手下的小厮长随在外头横冲直撞。
金嘉树向麻尚仪行了一礼,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请求她帮自己救助胡家兄妹之后,两人之间相处的氛围似乎比之前更和睦了几分。
麻尚仪趁机取出了一封信,递给金嘉树:“这是刚刚从遵化州送来的信。写信的是我一个老姐妹,从前同在慈宁宫当差,年纪大了,得太后娘娘恩典,得以礼送出宫,如今在遵化州买了房屋田地,安下家来,顺道替许娘娘照看金家先人的坟寝。”
所以,就算没有金大姑,金家长房的祖坟也不会无人照料的。
金嘉树立刻就听明白了麻尚仪的言下之意,脸微微一红,面上却还算镇定,伸手接过信,打开细看。
写信人的寒暄部分大概是被麻尚仪扣下了,金嘉树直接看到的,就是信中提到执笔人在遵化州接触到金家本家的过程。
遵化州金氏一族,其实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望,祖上出过一位同进士,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如今金家本家宗房的当家人是一位举人之子,本人是老秀才,年纪老迈,上升无望,早在十多年前就放弃科举,转而专心培养儿孙了。
他与金举人这一支有来往,但关系并不密切。
金举人祖父那一代是继室所出的嫡幼子,因与原配所出的嫡长兄、宠妾所出的庶兄争夺家产落败,只得到一小笔浮财,分家出来,自行迁往另一处村镇落户,从此与本家断了往来。等到金举人父亲中了秀才之后,双方才恢复了联络,但也只是每年祭祖时聚一聚、四时八节时问候一声罢了。
不过金家自诩是规矩森严的世家大户,讲究“家无犯法之男,室无再婚之女”。金举人身为长房嫡长子,自己立不起来,被二房庶支踩在头上,还娶了个二婚的续弦,金家本家十分看不过眼,曾派出子孙前来劝诫,被金二老太太支使两个儿子轰走了。从此两家人便彻底断绝了联系。
而现在,太后慈宁宫的旧人,帮金嘉树联系上了金家本家,将这断开的联系又重新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