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知摸了摸下巴,他现在相当地激动,这种时刻,非要装镇定,那是矫情,贱人才矫情,所以该激动就激动好了!
手有些发抖,李日知道:“我要不要蓄须,把胡子留起来?”
陈英英却道:“你不是后天就要复试吗?时间上来不极了,所以还是不要留了,我看你下巴光溜溜的挺好的,显得你年轻!”
李日知嗯嗯两声,他道:“咱们,咱们去那边看看,我想看看我的名字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榜上!”
这时候,汤饼店的主人也听说李日知考中了,至少礼部试是中了,他连忙对李日知道:“小郎君快去看榜吧,这顿饭便由小人来请,算是恭贺小郎君跃龙门了!”
成自在却道:“哪能让店家破费,好意心领了!”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钱,放到了桌上。
三人簇拥着李日知出了汤饼店,跨过还在晕着的闲汉,直奔礼部门口,片刻工夫便到了,就见礼部门口人山人海,正在上演人间百态。
榜下无数的人,有的在哭,嚎啕大哭,有的在笑,放声大笑,还有些人在破口大骂,漫无目的,只是满嘴的脏话,也不知在骂谁,看着倒象是中了邪一般。
李日知骑在马上,他并不往人群里挤,只是放眼望去,就见礼部的影墙之上,贴着一张榜单,上面写着六七十个人名,从右向左看,他的名字正好处在第三十个的位置上,荥阳李日知。
李日知心中暗道:“我大唐真是卧虎藏龙啊,我本来以为自己的文章已经写得很好了,毕竟我在考试之前,亲自去坊间学习过处理百姓纠纷,对于民间事情也是多有了解,可即使是这样,我却也只能是第三十名!”
李日知虽然拜了名师,而且学习也有天份,但这不代表他就是大唐第一人,而且他这是第一次下场考试,如果直接就能名列前茅,那就更加不现实了,其实三十名的名次,已然是非常好的了。
但是三十名这个名次,还是极有危险,因为大唐科考,进士科一直取中的人很少,一般都是二十来个,上下浮动,每科都不一样,但无论是二十一还是二十九,都没有三十什么事儿,所以这个第三十名,极有可能被淘汰,吏部试至少要刷掉一半以上!
李日知刚才只顾着找自己的名字,心情稳定了,他这才开始看其他考中的人,但只往前看了一个名字,第二十九名竟然是赵建!
李日知啊了声,指着榜道:“我有没有看错,我前边的那个人是赵建,就是没有去赴宴的那个赵建!”
成自在眼神儿最好,他点头道:“对,就是那个赵建,他竟然比师兄你考得还好,这可真是怪了!”
傅贵宝也道:“这个榜上的其他人,都不是咱们郑州的,他们的学问有多好,咱们也不知道,但这个赵建却是咱们郑州的啊,这一路上和他说过不少的话,他的学问也不怎么样啊,怎么会比大哥考得还好?”
赵建在从郑州来的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在一众士子当中,他绝对不能算是才华出众的那个,至少要比李日知差上好大一截,根本就没法儿放在一块比。
全大唐的考生当中,京畿考生是最厉害的,这和后世几乎是一样的,越富有的地方,读书人越多,书读得越好,大唐的京畿地区最富,而且权贵遍地,考卷又不糊名,所以榜上有四分之一的人是京畿地区的。
李日知后台强硬,他能榜上有名这个不稀奇,即使这样他也才第三十,可赵建竟然是二十九,还压了李日知一个名次,这就让人感到奇怪了!
陈英英道:“这个赵建,他投行卷时投的谁啊,难道是礼部尚书?还是当朝的宰相?”
李日知哈地一笑,道:“管他呢,别人如何终究是别人的事,我们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我上榜了才是重点,你们不该庆祝我一下吗?”
傅贵宝和成自在一起恭贺,而陈英英却道:“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好菜吃吃!”
“你下厨做菜?那是惩罚吧,我做错事了吗?”李日知哈哈大笑,直到此时,才彻底轻松起来,心情愉快!
四人打马离开礼部,一起回转了陈家大宅,可他们刚走,榜下便放生了混乱,竟然有人打起架来。
原来,在看榜单的人群中,有三个人放声大哭,这三个人一个是吴文士,一个是王老者,另一个当然就是和他们搭伙的年轻人。
他们并不知道赵建的姓名,但是却能听出赵建的口音,听得出来赵建是郑州那一片地方的人,他们跑到榜下来看,见榜上竟然有两个郑州人士,而且还是连着考中的,估计其中之一便是从他们手里买题的人。
王老者想起自己的老妻随便一猜,竟然猜对了考题,而这个价值千金的考题,竟然只让他卖了二百五十贯,他就悲从心头起,哭从嘴边出,忍不住嚎啕起来。
他这么一哭,吴文士和年轻人本来想劝,可他们转念一想,这笔买卖他们也是亏的啊,亏的人不光是王老者,于是乎,他们也哭了起来,而且哭得情深意切,感天动地,声音响亮。
参加科考,而且是参加进士科考试的士子,上万人那是夸张,但起码也有好几千,此时来看榜单的人也能一千来人,被取中的才六七十人,剩下的统统落榜,落榜的人心情肯定不好,而且人数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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