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先生和李先生为何不去参加韩令公的宴席呢?朕虽然居于宫中,但也知道韩府之宴正可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烹茶的水都是从终南山的雪顶上采集来的……”
“微臣与李学士,都不会去赴韩相爷的宴会。”这次开口的是那个牛僧孺。“微臣之前就是因为弹劾韩相爷尸餐素位,擅权乱政,才被人家送到弘文馆抄书的。而李公子更是与韩令公颇有宿怨。”
李旭点了点头,原来这二位都是得罪了老韩头,才给人家弄到这里来抄书。
“家父是剑南西道节度使李吉甫,当年神皇帝时曾经任兵部尚书、中书门下平章事,因为与韩令公不和,这才出外作节度使。”
原来是个二代,李旭瞥了一眼李德裕,终于知道他这些本领是从哪里来的了。
李旭对李吉甫的印象很深,神皇帝还在的时候,李吉甫曾经担任宰相,与裴度一起负责削藩事宜。这个人通变有权某,对藩镇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神皇帝初期削藩的成果都依赖他的谋划。
后来削藩失败,神皇帝下罪己诏后,李吉甫就黯然离开中枢,出外担任封疆大吏,历任浙西观察使、淮南节度使等职,现下出任山南西道节度使。
李旭刚继位的时候,李吉甫还专门上奏,将他撰写编纂的《元平地方志》和《元平方镇图》送入宫中,《元平地方志》里记录了各地的山川地势,府库产出,物产民风。《元平方镇图》则绘录了各路藩镇的地理位置,兵力虚实,从这一志一图中看到了李吉甫志在削藩的决心。
“令尊的《元平地方志》和《元平方镇图》就在朕的案头。”李旭说道:“朕经常翻阅,每每读到‘河北贡赋征税,半乎九州’,‘燕赵气俗浑厚,果于耕战’,‘冀州产健马,下者日驰二百里,所以兵常当天下’就不能自己,如此天下膏腴怎能不在我手?”
“我们河北黎庶苦于藩镇已久……”李旭的话也勾起了李德裕的伤心事,他们李家的老家就在河北赵州赞皇,被成德节度使控制。
李旭点点头,世家大族对藩镇的态度一向是深恶痛绝。世家大族的田地往往跨州连郡,他们的庄园往往还有兼营,譬如畜牧、酿酒、制醋,还有磨坊、水碾等设施,靠着土地产出的财富与家传的知识,进可入朝为官,退可安享富贵。
而藩镇为了维持独立,对抗朝廷和其他藩镇,往往蓄养一支与其财力不相匹配的大军,为了供养军队自然要拼了命的刮地皮,平民百姓的油水有限的很,为了能供养军队自然要拿世家大族这些大肥肉下手。
藩镇的存在还严重影响了世家在地方上的权威,地方上的官员原本都是由中央派遣,多半都是世家人物,他们为官自然要尊重当地的大族。而藩镇自立官员,想尽办法的削弱世家,二者自然势成水火。
“陛下,《汉书》与记载汉朝的史书在史部第三室,微臣……”牛僧孺对答道。
“先不忙,”李旭看着牛僧孺,“牛先生以为,西汉诸帝,谁之功业可谓第一?”
牛僧孺抬起头,看着皇帝的眼睛,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他知道他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机会。牛僧孺自幼便以神童闻名,诗文被人称颂,后来中进士,也曾激扬文字,挥斥方遒。
可惜得罪了韩岗,被发配到弘文馆里抄书。他不是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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