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尹祁逢吉匆匆赶来。
“流贼细作煽动疫民起事,惊扰了沈寺卿千金,还请沈寺卿恕罪。”
祁逢吉向沈廷扬告罪。
祁逢吉堂堂正三品的应天府尹在沈廷扬这个从三品的太仆寺卿面前表现的跟孙子似的。
祁逢吉也没办法,虽然论官职他要比姓沈的高上半品,但沈廷扬是京官,因重开海漕受到了皇上的赏识,现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还和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是至交,背景深厚,他祁逢吉得罪不起。
“漕船改战船,是一等一要紧的军国大事。我沈廷扬耽误不起,你祁府尹更耽误不起。”沈廷扬没有给祁逢吉好脸色,“本官已经给了祁府尹三个月的时间,时疫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扩散恶化,今日又酿成疫民暴动!”
时疫?
朱琳泽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经过的船只会见死不救,就他一个铁憨憨下去救人,感情他们是怕染上瘟疫啊。
“大人,流贼细作煽动疫民暴动,现已尽数伏诛,抓到两个活口,下官敢问这两个活口如何处置?”千户肖琦上船汇报了情况。
沈廷扬挥挥手,让肖琦先下去,继续问责祁逢吉。
“祁府尹,撇开防疫不力不论,祁府尹为何克扣疫民的救命粮米?”
整理好衣服沈莹站出来问道,目光正好和朱琳泽撞上,沈莹俏脸一红,将头扭向一旁,躲开朱琳泽的目光。
疫民所在的区域紧挨着船厂,疫情波及到了船厂的船匠,不少船匠染疫不能上工。今天沈莹来船厂探视沈廷扬,顺道拖了几车粮米打算赈济难民,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难民暴动。
“本官也是去年才刚刚到任,近年国事艰难,朝廷财政紧张,南京城府库的钱粮早就解运京师,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粮了。”
祁逢吉也是一脸憋屈,他原以为到了应天府这种富庶州府不仅官好当,还能捞一笔,没曾料到现在应天府也是一个烂摊子。
应天府不比其他地方州府,其他地方州府的知府是一府之天,当地最大的官,放个屁府城都要抖三抖。
但在南京留都这种地方,品级和权力比他高的官比比皆是,更不用说南京还有一批让人头疼的留守勋戚贵族。
“祁府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个月内,江东门附近的疫情必须控制住,龙江船厂的船匠已经有一半染疫不能上工,已经延误了改船的工期。”沈廷扬的态度非常强硬,“钱粮的事,我会找史兵部协济一些漕粮过来,这个面子史大人还是会卖给我的。”
“沈寺卿,这是时疫,非人力所能为也。”
祁逢吉还是一脸为难,这可是时疫,就算解决了粮食他也治不了,南京城最好的医师都对时疫束手无策,他祁逢吉又不是华佗能有什么办法?
“祁府尹,虽是时疫,只要尽人事,亦能有所作为。”朱琳泽突然插口道。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祁逢吉憋了一肚子气,沈廷扬把老子当孙子训也就罢了,你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后生也来说风凉话让堂堂一府父母我难堪?
祁逢吉正要拿朱琳泽出气,将在沈廷扬那里受的气撒在朱琳泽身上,却被一旁的府丞拦住了,府丞刘尧低声告知祁逢吉这是唐王世子,刚刚救了沈寺卿的千金,说起来还是你祁府尹的恩人。
的确是恩人,要是沈莹死在疫民暴乱中,沈廷扬就不是训斥他祁逢吉那么简单了。
祁逢吉只好把要撒的气重新给憋了回去,向朱琳泽赔笑脸。
沈廷扬并没有太把朱琳泽的话当回事,朱琳泽说的是空话,虽然好听,但却没有半点实际用处。他为官这么多年,耳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种好听的空话。
“本世子会治时疫,本世子愿涉险一试,救治这些疫民。”
朱琳泽望着扬子江畔黑压压一片的疫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