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泽倒掉“粥”的中的清水,仔细数了数碗里的米粒,这碗“粥”里的米连老者口中所说的十八粒都没有,只有十五粒。
他娘的这些小吏的胆子也忒肥了。
这些天他忙着安置地建设和烧石灰的事情无法脱身,才几天,这些小吏竟然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侵吞粮食。朱琳泽还是低估了这些官吏的贪婪。
“咱们很多父老乡亲不是染疫死的!是被活活饿死的啊!还请世子爷为咱们做主!”
疫民们齐刷刷地跪倒在朱琳泽面前,朱琳泽忍不住鼻子一算,沉声道。
“曹德发!将刘府丞的人都给老子请过来!”
粥棚的事情是刘尧和他手底下的几个胥吏负责,问题肯定是出在他们身上。
吴又可还在这些疫民手里,朱琳泽担心吴又可的人身安全,让这些疫民先把吴又可放出来。
“本世子答应为你们做主,但你们抓了吴先生算怎么一回事啊?吴先生是给你们治病的,这件事情和吴先生无关,将吴先生和那些医徒放了。此事本世子定会给你们做主,还你们一个公道。”
“族长!不能放!放了这些官军肯定要对咱们下黑手!”一名青壮阻止道。
那老者倒明事理,厉声斥责了那青壮,让人将吴又可和几个医徒全部放了出来。
曹德发带着几个府兵将刘尧以及刘尧手底下的胥吏请了过来。
刘尧等人一到,疫民们再度躁动起来。
“贪官污吏!”
“还我娘命来!”
“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你们还我儿命来!”
......
处处都是对刘尧等人的申讨声。
“刘府丞,怎么一回事?”朱琳泽沉声喝问道。
“下官不知,世子爷且问他们。”
刘尧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与我无关的样子,指着那些小吏,让朱琳泽自己去问这些小吏。
“嘿!刘府丞,别介啊,咱们卖粮食换的银钱,有四成进了您老人家腰包,您可不能翻脸不认账啊。您一个人吃了四成,咱们哥几个也才拿四成。”
见刘尧不认账,一个小吏急了。
这小吏不打自招,朱琳泽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刘尧伙同这些小吏盗卖赈灾疫民的粮食。
“盗卖赈灾粮米,酿成疫民暴动,这可是死罪!”
“世子爷,咱们盗卖赈灾粮米不假,但管着赈灾粮米的可是世子爷您唐王府的库大使刘斗。
再说,世子爷,咱们是刘府丞的人,刘府丞的顶头上司可是祁府尹。”
那名小吏盯着朱琳泽的眼睛道。
“是啊,世子爷,您就是不堪僧面也看佛面吧,看在祁大人的面子上饶了咱们一回!”
“对啊,世子爷,饶了咱们这一回,咱们哥几个手脚干净些,继续给您办事,这四千多张嘴巴,还全是疫民,咱哥几个拿点好处也不过分罢,就这要命的差事,除了咱们,这南京城也没人愿意做。”
这些小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丝毫没有忏悔的意思。
“世子爷,下官,同他们已经半年没发俸了,救民先救官,总得有人替世子爷办事不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刘尧也站出来说道。
这件事情就连唐王府的人都参与其中,这世子爷又能如何?总不能连他自己人也处理了?
看看这些小吏,又看看底下四千多双看着自己的眼睛,朱琳泽叹了一口气。
朱琳泽一声叹息,让刘尧和这些小吏们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认为朱琳泽投鼠忌器,不会再深究这件事,毕竟这件事也牵扯到他唐王府的人。
朱琳泽带着几个亲卫直奔粮仓。
“世子爷。”
掌管粮仓的唐王府库大使刘斗,见朱琳泽到来,战战兢兢道。
唐王府有两个库大使,尹旷这几天负责买米去了,朱琳泽就让刘斗掌管疫民的粮仓,没想到刘斗胆子竟然这么大,勾结南京的胥吏贪墨疫民的救命粮。
四千多双疫民的眼睛正盯着他怎么处理这件事,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不给这些疫民一个交代,日后他难以服众。
“你们总共盗卖了多少救济粮?”
朱琳泽冷声问道,按照那些小吏说的,盗卖的粮食四成进了刘尧的腰包,他们自己分了四成,剩下的两成,多半是进了这个刘斗的腰包。
“不多,就......就......就二百石......世子爷饶命啊,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小人是让猪油蒙了心,让那些黑心的小吏给蛊惑了。”
刘斗吓得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罪。
二百石?朱琳泽不相信他们的胃口这么小,两百石平摊到这十个人头上每个人才能分到二十石。
真要只贪了两百石,至于用这十几粒米的清水粥去应付那些疫民?
朱琳泽拔出雁翎刀,挥刀劈向刘斗旁边的一个麻袋,只见一堆河沙从麻袋上漏了出来。
“到底贪了多少?!”
“一千七百五十石!世子爷饶命!”
刘斗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额头上早已经流出腥红的血水,刘斗顾不上疼,继续磕头如捣蒜,希望朱琳泽能够饶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