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女儿假嗔。
蔡妩没听清她后半句,只被前一句吸引了注意力:试儿?那是什么?试儿时她抓了什么吗?
蔡妩偏偏脑袋,手放嘴里下意识地啃着指甲,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想起:好像她刚来时情绪低落那会儿有被抱出去,抓过些东西。那时她还懵懵懂懂,不知道是在干吗呢。只记得自己当时被人哄着要抓东西。她配合后却又被人拆台,抓胭脂被收回,抓针线又被收回。最后自己还恼怒非常,抓着竹简就抱紧在怀里,死活不肯再放手。还是老祖母和王氏好哄好劝才把东西拿下来,将她抱走的。
现在回想蔡妩觉得自己脸盘有些发烧:肯定是当时受刺激太多,才办出那么失水准的蠢事的,一定是的!
晚间将睡的时候,蔡斌从门外进来,身上带着酒气,但人还算清醒。王氏抽空跟他讲了要给大女阿婧请西席的事。
“阿婧也到启蒙的年纪,你在外行商,可知道咱们颍阳哪里有礼仪良好的女先生?”王氏一边给蔡斌揉着额角,一边开口,“眼看出了三月,你就要出行,是不是顺带把阿婧这事给办了?”
蔡斌眯着眼睛:“这事倒马虎不得。是得上心。”话说完,他就转向了蔡妩。蔡妩正在自己床上滚彩球滚得欢实:她今天终于解脱了。不用见客喊叫人,不用艰难学步,可以为所欲为地抱着毛茸茸的东西乱蹭。
哎呀,这彩球抱着好温暖,比旁边那冷冰冰的鸠车可爱多了。
蔡妩一脸满足地蹭着怀里玩具,尽己所能扮演一个两岁娃娃。压根儿没听自己爹娘在说什么。
“是得请个女先生了。”蔡斌看着自家小女儿,轻轻开口,“等把人请来,就让阿媚跟她阿姊一道进学吧。”
蔡斌有个隐忧:常言道三岁看老。小女儿眼看已快三期,平常举止倒还机灵聪慧,但毕竟她之前有些……流言现在是止住,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生什么新花样?
有过前科的人,即便恢复常态,也比别人更容易招惹旁人非议。他的女儿,之前就被别人传言成那样,以后若稍有不精,岂不又会招惹非议?他们会传:你看,我们当初没说错吧?这蔡家二女就是个呆笨的。人家孩子像她那么大时都已经……你看她……啧啧……
这样的情形,蔡斌只要一设想就觉得心里有火气上窜。他不能让女儿受这委屈!他们不是说她脑子不好使吗?没关系,她可以提早开始!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琴棋不行,就攻书画,书画不行就学歌赋。他还就不信这邪了!漫天撒网,精心细致的教育,还能教不一点自家阿媚出彩的地方?
蔡妩可一点也不知道她阿公让她“笨鸟先飞”的打算,她还纳闷蔡斌为什么看她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深邃忧虑呢。
“阿媚,从明天起,你就跟阿公来阿公书房识字好不好。”蔡斌倾身向前,用哄人的语气跟蔡妩商量。
“哈?”
小蔡妩悚然一呆,抬头正撞进蔡斌精光暗藏的眼睛:她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阿公生出了教导一个两岁孩童的想法。
“什么?”王氏人也愣住,“是不是太早了些?阿婧当初跟我学识字的时候都有五岁了。阿媚她……”
蔡斌把蔡妩从床上抱起来,叹了口气:“早教早好。免得以后受人言牵累。”
王氏登时沉默,脑中开始不停回放今天她二姊说的那些话。
蔡妩直接傻了眼:怎么回事?什么叫早教早好?阿公他教育理念是不是太先进了?“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什么的,不是几千年以后才提出的吗?怎么他现在就要在她身上实施了呢?这不科学!
她要是知道蔡斌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她之前闭口不言,拒不叫人的呆傻表现引起的,肯定要仰天长叹,大呼一声: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这种愤懑的不满与抗议被化作了无奈和认命,第二天,蔡妩刚刚起床就被李女伺候着穿戴整齐,让蔡斌把她带去了书房。蔡斌还很体贴,考虑到一个小女孩在书房会烦闷,专门叫了阿婧来陪蔡妩边玩边学。只是,人家阿婧的程度跟蔡妩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那就得留待下回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