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吏被掼的一个踉跄,稳住身子不等整理下衣服,慌不迭地就奔出了大门。
可怜人家一趟信送完啥好处没得,还凭白落了一阵怒火。真真儿比谁都冤枉的很。
萧图见来人消失,转头看着脸色平静地蔡威,愤愤不平的说:“公子,这景胜公到底什么意思?明明张济是率军攻打咱们荆州穰城。咱们那是守城得胜。射杀张济,怎么偏偏公子功劳没有,还凭白得了个无声埋怨?”
蔡威淡笑着看了眼萧图,并没有直接回答。倒是他一边的文进伸手拍了下萧图脑袋:“你忘了景升公给公子安排的什么官职了?郡丞!那是文职!这说明景升公不想公子过多插手军事,不然你以为公子为什么上报时候只说张济身中流矢的?”
萧图眨巴眨巴眼,满是疑惑地说:“不想让公子插手?那他干嘛还把公子调到这个一看就不是太平地方的南阳来?他又不是不知道张济跟荆州早晚……”
萧图话说到一半就被蔡威伸手制止了,蔡威手捏着刘表自襄阳给他的授意信,眸色变幻几下以后淡淡地说:“既然景升公不远让我插手军中之事,那我只治民政就好。正好,我来南阳近一个月,光跟着张济掐架,连南阳风物都没仔细看看。奉正,等会儿吩咐青衿她们一声,就说明儿开始咱不在这呆着了,咱们去南阳各地考察民政。”
萧图一听,眼前一亮兴奋地拍了下手:“公子,你终于决定出去走走了。我还以为你要韬光养晦,深居简出到八十岁呢。”
蔡威闻言柳眉一挑,似笑非笑地反问:“八十岁?韬光养晦?你家公子今天命犯太岁,深居简出都遭人忌讳,所以索性就不装了。阿图,吩咐你的人做好准备,我们明天起程。我去跟郡守大人打声招呼。”说着就站起身,出门往外。
萧图傻眼:“公子……你这就去啊?你还没说咱们要往哪走呢?”
蔡威转身笑着扬扬刘表的信:“主公这意思明显就是给张绣释放善意,想和张绣结盟共抗许都。也不知道咱们陈大人这郡守还能干多久就要让贤给张绣。不过这到底不归我管,我这做属下的只要记得为主分忧,往北走看看民政就好。”
萧图低头扒着自己手指,愣愣地重复:“往……往北?往北那不是……宛城吗?那地儿不是张绣在屯兵吗?”
正要出门按照蔡威吩咐办事去的文进见到萧图这般模样,不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脸看向已经走远的蔡威:“你懂什么?往北不止里宛城近,而且离豫州也近。公子他这是在外头有委屈,想家了。”
萧图摸着脑门眨眨眼:“想家?那咱们要回去吗?要我说,景升公既然都已经对咱们起了疑忌,那咱们在荆州带着干嘛?不如早走早了事。”
文进一把扯住萧图的衣襟,警惕地看看四周后压着嗓子告诫:“你小点声。以后这种事就是知道周围都是自己人也不能这么轻易嚷嚷出来。当心隔墙有耳。”
萧图很老实地捂住自己嘴,以悄悄话的音量问文进:“我说,公子要往北走,真的就是想颍川了?想离近点有个念想?不大可能吧?而且阿进你察觉没,自从出了魏虎的事,公子整个人就变沉稳了好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文进闻言缓缓放下手,给萧图一个意味不明的淡笑后回答:“不知道。其实公子什么心思我早就揣摩不透了。不过去宛城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单单是替景升公给张绣传达善意去。别忘了,张绣的叔父张济,可是死在咱们公子箭下的。虽然公子给景升公的战报里写的是张济中流矢而亡,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绣若是和景升公真成结盟,那难保有一天他会知道他叔父死亡真相。到时候他万一和公子交恶,那你说景升公在中间会怎么办?”
萧图皱着眉思考一下后试探性地回答:“会帮着张绣打压公子?”
文进摇头。
“把公子发配张绣处置?”
文进还是摇头。
萧图不耐烦道:“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他……总不会把公子杀了吧?”
文进继续断然摇头:“不。景升公什么都不会做。他会冷眼看着。”
萧图不解:“嗯?”
文进耐信的说道:“公子现在是遭他猜忌的一个人,他想重用又不敢重用。张绣现在则是他有过兵锋纠葛的人,他要拉拢却又不得不提防着。这两个人若是关系很好,联合起来,那必然成为景升公心头大患;但这两个人如果关系不好,就会互相牵制,可能还有各自争斗,甚至为了取得争斗优势,向景升公那里忠心靠拢。”顿了顿,文进意味深长地叹口气,语带感慨接着道:“所以景升公受吊不受贺这事,不止是展示给张绣的一种大度,还是他走的一步不易被人察觉的暗棋。只公子那里……呵,他刚从大公子跟二公子那里的党争中脱身逃离出来,这会儿眼见自己又要被卷进一场新党争里,他心里作何感想就不是我们能猜度的了。”
萧图半懂不懂地皱着眉,挠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丧气地摇摇头:“算了,你还是别跟我嘀嘀咕咕地党争来党争去了。反正听了我也不懂,我还是按照公子吩咐去准备北上东西吧。”
文进无所谓地挑挑眉,给萧图一个“本来就没指望你能听懂”的鄙视眼神,然后也不管人家接收到以后的跳脚,只很潇洒地一甩袖子,施施然出门,去给青衿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