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下午去司空府的时候依旧是一脸苦相地揉着拿手捂着后腰。到他自己属衙坐下的时候,扯动伤处,轻“嘶”了一声,结果换来下属无数道或暧昧或关切或古怪的目光投注,饶是郭嘉这样的厚脸皮也被这诡异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可惜他不好说啥,只能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伸手拍拍自己旁边半人高的花名册指着人吩咐:“你、你、还有你,今天下午把这几本整理出来。明后天把文和公那边送来的名册誊抄下,大后天……”。
于是在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蔡妩在许都到司空府时都被丁夫人后头那位梳妇人头的丫环拿眼神幽怨地“刷刷”着。蔡妩被刷刷的莫名其妙,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貌似她老公是在我老公手底下干活的吧?难道郭某人又干啥天怒人怨的事了?
等晚上的时候蔡妩把这事说给郭嘉,试探着问道:“你不是办了些公器私用的事吧?”
郭嘉彼时正趴床上被上药呢,听蔡妩这问题以后手一挥,断然道:“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
“我只是利用职务之便让他们多看几本花名册,多熟悉熟悉军中诸多将士的情况罢了。这哪算公器私用?”
蔡妩一头黑线:这是不算公器私用,这算公报私仇!你肯定是那天摔榻底下心气不顺,故意找人撞枪口出气。黑线完蔡妩又觉得自己蛮幸运的:好在那天撞枪口上的是他们而不是她和荥儿,不然不晓得这父子俩都得折腾啥来呢。
蔡妩颇有慈悲心地为郭嘉那些僚属默哀了一阵,然后清清嗓子转移话题:“哎,眼看着中秋要到了,你说咱们在许都头一个中秋要怎么个过法儿?司空府那边还有你其他同僚那里要怎么备礼?”
郭嘉不甚在乎地摆摆手,扭头对蔡妩说:“主公不喜奢华,不要太铺张。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了。哦,对了,送东西回颍阳的时候,顺带把送去娴儿那里礼加厚些吧。”
蔡妩闻言眼神一黯:这个中秋恐怕也是娴儿在父母去世后过的第一个中秋吧,空落落的戏府只她一个主子,就算有曹孟德派去的诸多守卫在,也只是能护住戏府,却安慰不了小姑娘的心。她和唐薇每月都有信件送回阳翟,小姑娘每每的回信上都净拣好消息说,最后还往往在信末安慰他们说一切安好,让她们勿念。蔡妩有时候看着阳翟来信都有些后悔,她当年对娴儿说的话是不是太严厉了些,造成了娴儿如今在信中报喜不报忧的局面?
而说到信,蔡妩又想到一个同样中秋不得团圆的人:她的胞弟:蔡威。也不知左慈把她写给蔡威的那封信送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三个月,送信人连带收信人硬是连一丁点儿的消息都没有。要不是知道左慈为人,以左慈的抽风个性,蔡妩很怀疑,那老头儿会嫌麻烦,自个儿在半道上就把信拆吧拆吧扔沟里了。
在蔡妩满脑子转悠着:左慈那老神棍到底不靠谱的,连个信都送的那么乱七八糟时,被腹诽的左慈正在庐江吃鱼吃的不亦乐乎呢。
庐江这会儿已经算是孙策的地盘了,孙策在攻打庐江几天以后。庐江太守刘勋怂了,带着官印献城投降。孙策受降后也没心思停留,看在刘勋投降的份上暂时没撸他的太守职位,只挥师北上,和九江周瑜遥相呼应,兵锋直指淮南。
按说庐江这地儿经过一场围城战,怎么说百姓也得慌张一阵子,等战乱影响过去了,才能重新安居乐业。可也不知道是孙策手段高杆,抚民有道,还是说庐江百姓神经大条,对这种打仗围城之事已经习惯。反正庐江城内做生意做买卖的还是照做不误,左慈的心愿总算能了结:老道儿可以痛痛快快地吃一回鱼了。
左慈对面坐着的是衣冠周正,鹤发童颜,翩然出尘很有仙气的道长于吉。于道长此刻表情淡然,对面前诱人的鱼香不带丝毫动容,正微垂着眼睛闭目养神。
左慈在“咔咔”几声嚼完盘子里仅剩的鱼刺后意犹未尽地看着空盘子惋惜:“挺好吃的菜,就是太少了。早知道不该只要十条的。”
于吉似乎已经习惯了左慈的抽风,听到这话后眼皮都没抬,直接无视掉了。倒是他身后站着的小道士眼角可疑地抽了抽。小道士瞧着眼前之景又联想到昨天下午这邋遢道长来时的景象了。
那会儿他正和师兄一起整理炼丹用的药材,忽然见守门的小童子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在师兄面前一个急刹停住,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师……师兄,你二大爷……来了……非……”
他话没说完就被脾气暴躁的师兄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怒斥道:“你大二爷!你爷爷!你祖宗!”
小童子被拍的万分委屈,调整好呼吸直起身可怜巴巴地申辩:“是真的。门口来了一位道长,不知道籍,但非说他是你二大爷。”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认识什么道长……轰走轰走……”师兄不耐烦地转身欲走,随即又想到什么一样出声叫住小道士,“等会儿,你说的那个道长长什么样?”
“嗯……脸上皱纹不少,年岁看不出。道袍也脏兮兮的。还拿着算命的平金幡。非说是你二大爷,赖在门口怎么都不肯走。”
师兄面上露出一个类似牙疼的奇怪表情,挥挥手,有气无力地回复:“你让他进来吧。然后派个人去太守府把给刘大人讲道师父叫回来。就说:乌角先生到了。”
童子听了以后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脚下虚浮,双目恍惚地往门口处漂移,边漂边喃喃自语:“那是……乌角先生?……我没听错?他是……乌角先生?”
回忆完毕的小道士看着眼前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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