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有些好奇。
“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养病,大约也没有注意这些事情。”石慧少不得将张汤献计与皇帝研发白鹿皮币的内情。
“母后,张汤出此计,用心险恶。”
“哪里是张汤用心险恶,不过是他会体察上意罢了。”张汤虽为酷吏,但这人本身倒是不贪财,白鹿皮币说到底是他明白皇帝的心思。
石慧言毕,心思微动:“张汤此人肚量狭小,与颜异早有宿怨,。若颜异真为白鹿皮币一时触怒陛下,只怕张汤会趁机加害。”
石慧少不得让人注意此事,果然张汤知道颜异反对发行白鹿皮币触怒皇帝后,很快就有人到廷尉衙门告发颜异发表异议。张汤竟然以颜异反对皇帝诏令没有上奏反而腹诽的罪名,上请皇帝将之处死。
秦朝法律严苛,诽谤加诛,自汉以来先代君主却逐渐废除此类严法。这张汤倒是不辜负酷吏之名,竟然仅仅以腹诽二字为罪名请求处死一个位列九卿的大臣。
若颜异因此死去,天下间又有谁再敢规劝君主,又有谁敢与张汤作对?
也幸亏此案一起,石慧就令人监视张汤言行。张汤的奏折还没有送到皇帝案头,廷尉府就先一步收到了告发张汤曾与陵翁主相好的事情。
淮南王谋逆案过去过年,陵翁主也已经化为尘土,当年张汤还是主理此案的人。更是凭借着深挖严惩株连等手段得到皇帝赏识,一路高升。
然而这次前往廷尉府告发张汤的却是陵翁主昔日婢女,此人更是言辞凿凿述说当日张汤之所以一力赞成株连,便是想要杀人灭口,怕人发现自己与陵翁主往来之事。
刘陵既然死了过年,张汤自也不怕有人跑出来对质,当然是喊冤。然而这告发者又说出了其他与陵翁主往来的大臣。消息一传出,当晚就有被点名的大臣进宫向皇帝认罪忏悔,言说自己只是中了陵翁主美人计,但未曾与淮南王勾结。
时过境迁,证据难寻,除却有人告发这些人与陵翁主发生过关系,并没有证据显示他们出卖过朝廷。许是想到自己也曾中过陵翁主的美人计,皇帝到底赦免了这些人。
然如此一来,张汤便有些尴尬了。
到底是皇帝宠臣,张汤只是暂时并赶回家去了,如此张汤那封奏折也没了送到御前的机会。便是张汤日后再起复,将奏折送上去。皇帝过了对颜异的怒火,也就未必被张汤激起杀心了。
很快,冬至盛宴如期而至。
从大傩驱邪仪式到冬至盛宴都因为封地王侯朝觐皇帝而变得热闹非常。
宫宴上的表演亦是精彩非凡,从霍去病手下将士开场的破阵乐,到乐府新谱的曲子,都让人耳目一新。石慧虽然不喜欢李延年为人,却也不得不承认在乐上,李延年确实是一号人才。
“今年乐府新谱的曲子倒是不错!”坐在石慧下首的卫婕妤低声道。
“嗯~”石慧应了一声,眉头却微微皱起。
宫宴上表演的节目在宴会前他们都会确认过,然而现在乐器已经奏响,这前奏却不是单子上任一首曲子。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在冬至宫宴上唱什么倾国倾城真的好吗?
霍去病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帝后,以他对皇后娘娘的了解,绝不会在宫宴上安排这样的曲目,不由低喃道:“靡靡之音!”
“慎言!”卫青低声呵斥道。
卫青瞟了一眼上首的皇帝,皇帝真听得如痴如醉,带着三分酒意道:“世间当真有如此美貌的佳人吗?”
平阳公主趁机起身道:“李延年的妹妹便是一位倾国美人!”
“图穷匕见!”石慧轻喃道。
李延年不过是乐府的协律都尉,哪怕再得宠,岂敢在宫宴上擅自增加节目,原来是勾搭上了平阳长公主。
“娘娘!”卫子夫略有些不安。
“子夫啊,在这宫里人真是一点不能犯懒。莫非这几年本宫太好说话,倒是让人觉得软弱可欺了?”
卫子夫微微一颤。
自入宫以来,卫子夫一直坚定地追随在皇后身边,许多事情皇后也从不避开她。
天下人都以贤惠、仁慈等各种美好词汇来赞扬他们眼中的贤后。然而卫子夫却知道对于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来说,娘娘确实仁慈美好。但是对于她的敌人来说,又是另一番遭遇了。
外人眼中美好的皇后娘娘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