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屋里的李夜,果然如沐沐说的那般在屋里晕沉沉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卯时过半才睁开了眼睛。
伸手一摸,却触摸到一头黑发,闻到一屋子的酒气。
低头一看,却是喝醉酒的沐沐居然钻进了自己的被窝,象只小猫一样睡得死沉死沉。
李夜咧嘴一笑,掀开被子下床,又仔细替沐沐盖上,穿上衣服鞋子,推门而出。
半梦半睡,他要想明白一起道理,奈何越想越糊涂,后来居然真的沉睡过去。
李夜感觉自己一回到尘世便将大佛寺老和尚跟自己教的那些道理全都忘了,连不久前跟般若寺明惠谈论的那些禅机也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呆在寺院里才能修行,一回到这世间便容易入了魔性。
在坑杀那上万的草原铁骑之时,竟然没有一丝的犹豫,竟然还升起了一丝的窃喜。
深感自己罪恶深重的李夜,想要回到佛前忏悔。
只不过,转眼一眼,杀业已经犯下,忏悔还有用吗?
如果有用,那是不是每杀一回,就忏悔一回?那还有地狱做甚?望着堂外漫天的飞雪,心道不能再胡思乱想,自己需要静静。
先生说过,心境一乱,诸事无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步往外走去,边走边取出竹剑,他想要用最简单的动作,最单纯的思维,拂去心底的那一道恶念。
左手出剑,只是最简单的动作,没有一丝真气的溢出,也没有运转《无想法身》的功力,尤如那学步的幼儿,挥出了手里的竹剑。
一剑,十剑,一百......一万剑,不到半个时辰,完成了在天山上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完成的挥剑动作,只是这一刻他没有欢悦的心情。
竹剑换到右手,再次挥出,这一回,他使出了《无相法身》的功力,似要将心底的恶念斩出身外,融进这漫天的大雪。
不到片刻的光景,在他的身边刮起了一道旋风,空中的雪花在旋风中裹起一团雪茧,越滚越大,旋转的越来越快......
驿站里当值的士兵早已看呆,心道人说国师不会修行,怎么舞起剑来如此凶狠,比他们将军的剑法还要凶猛。
宿醉的大皇子起得早,走到客堂里看着雪中的旋风也是莫名诧异,不知道哪位将军在闻鸡起舞。
看着走进客堂的大皇子,早有护卫过来点着客堂里的小火炉,放上水壶煮水,为早起的大皇子煮茶醒酒。
“这雪中舞剑的是哪位将军?”大皇子看着身边的护卫,轻声问道。
“这......那上大元帅,这舞剑的是早起的国师。”护卫低头煮水,轻声回道,生怕惊到了雪地里仗剑的李夜。
“国师大人?不是说国师不能修行吗?怎么这剑法如此精妙?”大皇子看着雪中的旋风,皱起了眉头。
“在下也不知道,一会大元帅可以问问国师。”护卫回道。
“他站在这里练了多久了?”大皇子看着雪地里的李夜,轻轻地问道。
护卫想了想,轻声回道:“好象有一个多时时辰了吧,这已经许久的功夫我,我都发傻了。”
大皇子一楞,他没想到李夜一天早起来没有去东西吃,倒是先跑来练剑修行了。
“你去准备早饭吧,多准备一些,国师昨晚没吃东西,估计这会饿了。”大皇子挥挥手,跟护卫说道。
雪地里的李夜这会已经物我两忘,他只有要抄写经文和练剑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心境,也正因为有这样的心境,他才能在般若寺里安静地修行。
我这一剑,我这无数剑,并不是为了斩去多少朵雪花,我只是想将手中的竹剑一遍又一遍地斩出。
我这修佛,不求前世,不问来生,更不求富贵,只是因为我这一刻想来佛前静坐,点一柱清香,念一卷经文。
不住相练剑。
不住相修行。
这是李夜的心境。
大皇子并不知道李夜此时的心境,只是觉得这团风中的雪球越滚越大,在一种冲天而起的气势,即使是元婴境高手的他,也暗自心惊。
他在想,如果这个时间国师攻来一剑,自己能接得下吗?
想到这里,神鬼不惧的他,也不油得出了一身冷汗。
心道要是谁在我面前再说国师不会修行,看我如何收拾他。
开什么殊玩笑,便是自小跟着父皇一道修行的他,也没见过皇主有这回这样的气势,更何况这只是在行军途中的一次不经意的练习。
他决定要跟李夜好好聊聊,这家伙是不是骗了全天下的人。
扮猪吃虎的国师,倒底隐蔽了多少的秘密。
想到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国师秘密的时候,大皇子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看来早起的人也是有风景看的。
他窃以为。
正想着,突然一“轰”的一声,飞速旋转中的雪茧让李夜一剑斩破,轰向四周的空中,漫天的雪花飘落,洒满了四周的雪地。
站在雪地里的李夜,低头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竹剑。
只见竹剑上面静静地沾着十一瓣雪花。
十年练剑,一剑斩雪十一朵。
郁郁经日的他,脸上终是有一丝的笑容。
冬日清晨。
又见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