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失火,后又被袭,黑风寨匪心大乱。趁此机会,冬歌不再顾及别的,快步从后寨穿梭,一心去寻她的大仇人。
黑老大的房子里有个暗门,暗门前竖挂着一张兽皮作掩,暗门直通藏宝地,要入地邃,须通过藏宝地。
冬歌仅知的,也是那片藏宝地。
齐猛一路护着林深在寨中前行,身侧刀光剑影,林深还是如往常一样神态自若。
从前,他见到山贼也会怕,可记忆中的那双眼教会他,自己方寸不乱就是最好的护盾。
何况,他趟这一途,已然不能因为畏惧就不往前了。
“林公子,务必小心!”齐猛挡下一贼人后朝身后高喊了一声,接着他就警觉地四处看,寨中已经乱作一团,他不能知道,下一刻蹿到眼前的是敌是友。
“林公子!林公子?”
没有听到林深应声的齐猛回头一看,不见林深的任何踪影。
拼杀的官兵们逼到了山寨深处,林深极有可能是溜进了近在咫尺的堂屋。许多山贼已经死了,齐猛不知道山贼的数量还有多少,但愿林深千万不要有事。
分神了片刻,齐猛大步跑进了堂屋。
黑老大喘着粗气蹲在一处纯金制的机关前,这个东西造成时黑老大就没彻底弄懂如何操运,当时他只觉得地邃多余,还笑那一方之主胆量太小、疑虑得太多。
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地邃大有用处,可他想借此逃之夭夭却很是困难。
捣鼓捣鼓着,黑老大感觉到了若有似无的喘息声,他直觉那声音不像自己发出的。
于是他停下手中动作,凝神仔细听着,周围突然出奇地安静了下来。黑老大心下一慌,猛地,他向后转头。
放满奇珍宝物的半人高的檀架在他目光正对的地方,周围再是些放着金银珠串的木箱,未察觉到异样后他又回过头和地邃口的开门机关作斗。
费了大力也没有扳动那个金转旋,黑老大整个身子晃到了一边。突然,他心一惊,对着机关门旁边的空墙想起了一事。
那个香色背板的檀架并不是放在那处,他记得清清楚楚,硬赔着笑脸讨要来那个名贵檀架后,他特意放在墙角,再在其旁边堆了其他木箱……
“你……你是谁?”半蹲着的黑老大转了向看到拿着短刀直站着的身影时猛然就双腿发软。
“我是来索你命的人。”
如果黑风寨的二当家还活着,如果他能看到这幅场景,他一定会惊讶得无法言语,原来救过他的小兄弟根本不是哑巴,何止不是哑巴,“小兄弟”都叫错了。
无比冷静,无比沉着的语气令黑老大差点忘了自己腰间别着匕首。
要是声音和眼神能够杀人,黑老大早就咽气了。冬歌那紧锁在仇人身上的黑石般的眸子像要生生剜得黑老大身首分离。
“小丫头。”握出匕首的黑老大撑着身后的墙慢慢站起,“你口气可真大。”
“这话,我也说过,黑三儿死前给听去了。”冬歌蒙在布巾下的脸浮上冷笑。
黑老大顿了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其中的牵扯:“这么说,李辉是替你顶了人命了,黑三儿是你杀的?”
冬歌不作理睬,只定睛看他。
黑老大嘴角颤了一瞬,眉毛高低变了变后张口道:“小丫头,即便是我错杀了李辉,但在人命上,我们的账是清的。”
“呵——”冬歌听出了黑老大声音里的惶恐和略微的讨好,“你说错了,真要论起账来,你还欠我一条人命。黑三儿身上的致命伤是我一刀所成,我哥身上挨的刀一定多于一刀,我还听说,你让他抹脖子。”
冬歌强忍住心痛,提了提气说:“如果非要说两清,你让我砍一刀,砍完之后我再帮你抹个脖子,然后我就走,绝不再纠缠你,怎么样?”
“你这与杀了我有什么不同?”黑老大结舌。
“所以!”冬歌见不得黑老大再用这样一副厚颜无耻的表情与她在人命上论条件,她咬牙切齿道:
“死法横横竖竖那么多条,你为何要对我哥那么残忍?”
气极了的冬歌一颗泪珠突然就从眼眶里迸了出来,她一把扯掉面巾丢下,反手重重地揩掉右颊上的泪痕。
黑老大见势,知道对方铁了心要取他性命,表情也变得阴狠起来。
“官兵剿匪,你也是山贼,我今儿是出不了这寨子的,你以为你就出得去吗?”黑老大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冬歌,嘴边的笑盛着满满的讽意。
“你若死了,我就痛快,我不图活着出去,我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后面。”
“有骨气。”黑老大咧开嘴,“我也想看看,谁先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