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说,说啊!”
林深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不敢想,夫子离了南山书院会怎样。”
“顶多会比以前颓败而已,还能怎么样。”伍虞毫不掩饰他的不屑,“他能为自己的女儿把为师的底则抛了,应该也能为了名利抛了书院,多么浅显的道理。”
“不,不是的。”林深摇头。
伍虞突然笑了,喉间冒出来一阵听着瘆人的回气声,像被降伏的野兽在费力地喘息。
“林深……”伍虞的语气是林深从未听过的难过,“我第一次如此后悔,后悔认识你,后悔是你的至交。”
伍虞慢慢倒在玉几上,右肘适时地垫住了头,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我后悔……”
林深的心口发凉,他静静坐着,任由冲破束缚的酒气弥散,任由泪流不止的粗烛芯火摇曳。
这环环扣扣,枝枝节节,他没有掺和丁点,只是选择了他认为自己最该走的路。
他仅是想,走出去而已。
却没想到,最后连自己的心都辜负了,还是躲不尽余下的弯弯绕绕。
翌日巳时三刻,伍虞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龙榻上,嘴中有一丝绵散的酒味。
常德被唤了进来,报了时辰之后,伍虞知道今日早朝贻误了,然后他就问常德是如何会意百官的。
“奴才说您偶感风寒。”
“那朕有六七日都可以不上朝了。”
“这……”常德欲言又止。
“怎么,有何不妥?”
在常德面色犯难之际,有一人走进了青霖殿中来。
齐猛走到常德旁边后行礼:“参见陛下。”
“平身吧,齐猛。”伍虞微笑着抬了抬手。
“南山匪祸已经平息,你们昨晚就回来了吗,还是今晨才到?林深呢?”伍虞面色愉悦地问齐猛。
“林公子,他……”齐猛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伍虞看着神色怪异的齐猛,恍然想起了自己做的梦。
他梦见,漆黑的周围有金璃剑鞘的声响,有什么忽地一晃,他就看见了林深,而林深的心口处正插着一把铁剑,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流出,他衣服上的血污越染越大……
“他怎么了?”伍虞一瞬站起,慌张地盯着齐猛。
难不成这梦有什么寓意,难道那场匪祸真的卷去了他挚友的性命?
伍虞不敢相信。
齐猛愣愣地看着伍虞,在脑海里不停思索该如何向伍虞解释。
昨晚林深出来时常德和齐猛都在青霖殿门口。
齐猛注意到了林深那哀戚的眼神,可他还是旋即就和常德一起进去看伍虞了。
待到齐猛反应过来时,青霖殿周围已经瞧不见林深的身影了。
齐猛觉着,酒醉时与人起了冲突,事后再解释难免会犯尴尬,照伍虞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昨晚的情况,应该会给林公子百般解释,他不想让君主为了一件不必要拉下脸的事去费尽口舌,也不想给他徒生心结。
如何顺理地掩饰过去,是他此刻满脑子都在考虑的问题。
“林公子他,昨晚,宿在了令春院,他……”
齐猛还欲再说什么,常德已经惊恐地看向了他,齐猛瞬间住嘴,试探地回视常德。
齐猛想说林深去那里找文人谈书论赋去了,常德惊恐是因为在这座殿里没有人说过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