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顿觉慌乱。
“我早让常德操心着收容人手,也派拨了光华宫不少宫人到你府里,可这里的下人还是少了些。”组织了半晌的言语,伍虞一本正经地开口,眼神一瞬就变得诚恳无比。
“正堂左右都没个招待人的,连传得上话的也没有。”
林深一脸歉意,无奈地回道:“府里的侍丁都憨实得过分,只一味请求干杂活,我不好强求,所以就把大部分人都安排在后院了。”
“女婢们呢?”伍虞这时的脸色已经很震惊了。
“我瞧丫鬟们年纪都小,在正堂抛头露面恐怕不妥。”林深眼里的真诚堪比金石的光芒。
伍虞双瞳放大:“你可是未来的丞相,你的相府需要有人时常承侍着,如今这是干什么,你全替下人们考虑了,任由相府缺职少岗?”
“还有你这侍从!”
小庞吓得一个激灵,才站起来又忙跪下去。
“你相当于半个管府的,你知道吗?”最后几个字问得相当有震慑力。
小庞哆嗦着点头。
“代相他虽说腹里满是墨水,但处理起人事来总是过于敦厚老实,辨不来下人们那些以退为进、刻意卖弄假意无争的行为,有些人空有心机却心地不善,有些人种种都好又不甘附势,还有些人是极有才干但半天发不出一个响声,这几种人,要用谁,何时用,用作何,像这些事情,就要你来帮他操这个心,明白吗?”
“小的明白了,明白了。”
“你先下去。”
“是。”小庞一得令就立即起身退了出去。
上一刻灰溜溜的他,下一刻就脚下生风。
伍虞瞅了瞅林深,转身踱了几步坐到中堂前的椅子上,故作忧伤地道:“想来找你寒暄两句,等了半天不说,还连一口热茶都喝不上。”
“那我去给你沏?”
小庞被支走了,林深只得亲力亲为。
“不用。”伍虞干脆地摆摆手,“你也坐。”
林深照令坐到了另一旁的太师椅上。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大府深院,一定要安置周到了,千万别缺职少人的,我的那些爱卿们以后少不了有为了巴结你赶着贴着来府上拜访的,你若长此不管不顾,到时保准会让人笑话了去。”
林深不以为然:“府上虽是这样,可如今天子都进得来也坐得住,他们有什么好笑话的。”
听到林深的话说得极有底气,伍虞脸上扬起笑,转头用一副不得了了的表情看向林深:“你这是恃宠而骄啊,代相大人。”
林深略微恼了,抬眼冷视伍虞。
“好了,好了。”伍虞转移了视线,同时假笑了几声。
一下把林深安到代相这个位子已经实属难为他了,伍虞知道林深在意什么,这样的玩笑以后应该算是禁忌了。
机灵的小庞端着两盏沏好的茶,恰好在伍虞话音方落时走了进来。
为两人放好热茶之后,他赶紧迈着快步走出了房门,一瞬折转身子绕过屋侧,朝深院处走了。
“不合理,实在是不合理。”伍虞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什么不合理?”林深才将茶杯端起,听伍虞这么一絮叨又紧张地放下。
“这相府的正堂为何望览不通?”
“怎么不通?”
方才那姑娘突然闪现在他背后,然后一跨出门又从侧方跑了,此刻这下人也是这样,总像瞬息就消失了似的,连个背影也瞧不见。
还是他的京朝殿好,安然坐着就可以看着所有人来朝。
百官的帽子,侍卫的佩剑,时而低飞的鸟,天边的早霞……总不会漏掉一眼什么。
到底漏看了什么?或者他想多看一眼什么?他自己也捉摸不清楚。
“为什么里院建在正堂后侧?谁吩咐这样建的,真是搞不懂……”伍虞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侃着。
林深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然后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片刻后,伍虞放下茶杯,问了林深一句衍析的下落。
“她说有要事需做,所以她和凌蓝一起回远西了。”林深刻意控制着脸色,神态也强作自若的样子。
“她有没有说何时来京?”伍虞关切地追问。
林深的眼珠晃了一瞬,摇头慢喝了一口茶后道:“没有。”
伍虞不说话了,只出神地盯着林深手里的茶杯。
林深的余光一直密切感受着伍虞的视线,此时的他内心慌乱无比,但面上仍努力强撑淡定之状,喝着仅剩的、藏浸在泡舒的茶叶底下的一点点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