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椅子上摔下来时,床上的人突然猛地睁开眼睛,无比迅捷地看了下周遭环境,然后盯着倒在地上狼狈的我看了一眼,眼神充满戒备。
粗布窗帘被风吹得时而鼓得老大,晚霞映照在我的眼睛里,像一团火燃烧在天空,美丽极了。
厨房传来“噗噗”水开的声响,我一骨碌爬起来,抓着已经碎掉的电灯泡跑进厨房,关掉煤气灶。
厨房有个西窗,此刻整个空间都被夕阳吞没,很热,我倒了一杯水回到卧室。
水杯很烫,我放在靠电风扇的床头柜上,弯腰那一瞬间,电风扇吹起我的长发,我胡乱去抓空中的头发,一抬头,就看见他盯着我,面无表情。
我说刚烧的开水,冷会再喝。
他没回应。
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心想,我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不知道说一声谢谢吗?
看在他昏迷刚醒,脸色还很差的份上,我就忍了,回到厨房开始炖鸡汤。
我不是个经常下厨的女人,平时都靠楼下的快餐度日。今天这一顿晚饭算是我有史以来最认真的一次,谈不上多美味,但闻着倒挺香。
我的水准只能这样了。我看着他艰难咽下的神情,竟有些佩服他。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过去,我细心照顾了他两天,就在今天,他醒了过来。
接近晚上的时候,我画好浓妆,回房间找晚上该穿的衣服。
他看见我进来时,没能掩饰住脸上的惊讶,目光紧紧锁在我的眼妆上。
我穿过卧室,走到阳台,从挂着的衣服丛中,取出景梵会所的工作服。
他坐在床上,突然沉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蒋雯。”
我猛地顿住身子,已经很久没人叫过我这个名字,在景梵会所,客人都叫我安安,名字是妈咪取得,我们不用真名,所以大家都叫我安安。
我侧过脸去看他,还是那么好看的侧脸,如此熟悉的感觉,我对着他浅浅微笑,说:“程野。”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他会不会已经忘记我,毕竟我们七年没有见过面。
可我又担心他要是记得我,会不会还痛恨我。
但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仇人,我心里多少安慰了许多。
因为我救他,并非毫无目的。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工作服,应该已经猜到我现在的职业。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准备出卧室,他再一次喊住我。
“蒋雯,你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我在心里问自己。其实答案我很清楚,如今的程野背景雄厚,黑白通吃,早就成为京城黑道上的老大。他的仇人自然很多,我能救下他,不是巧合,是计划。
我说:“我要是干了见死不救的事,怕遭报应。”
“报应?你难道不想我死吗?”他嘲讽似的勾起嘴角。
我说:“七年前的事了,我早看开了。再说了,你当初不也恨我恨得要死?咱俩算是扯平了。”
他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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