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卫家被抄,颁下十二宗罪,除却跟朝廷有关的那些,卫静姝记得最清楚的一宗便是纵女行凶草菅人命,余下的倒也无甚个记忆。
这会子听得有人说她犯了事儿,她也不敢不当回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算是丁点的火星她要要灭了去。
卫静姝到底同那青衣小丫鬟走了,走之前还想得一回,此处是雍靖王府的地盘,那小丫鬟说起话来又客客气气的,想来也不是甚个大事才对。
跑马场上的赛事正激烈的进行,看台上也讨论得越发激烈。
那青衣小丫鬟领着卫静姝也未离开看台,只顺着南面走,待行到看台边边角角偏僻得地儿这才停下来。
“姑娘请,奴婢主子就在前头。”
此处非看台正中,视线自是差得一截,却也少了嘲杂之声,同前头比较自是清静许多。
卫静姝探头看得一眼,背着光倒也不过瞧见个侧影,似幻似影,好似瞧不真切一般。
她心思一转,越发搞不懂这唱的哪一出,只壮着胆子往前几步,这才瞧清楚那人一袭白衣,玉冠束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勾唇浅笑,目不斜视,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却是自个再同自个下棋。
卫静姝眉头微蹙,心中无端发慌,只将目光落到李君澈身上,瞧得一息复又收了回来,抿一抿唇,脚步加重往前行两步,微微一福:“见过世子。”
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正所谓观棋不语,卫静姝既然不是被请来观棋的,自然也不乐意遵守这些个破规矩。
李君澈叫她这管声音吓得手上一顿,继而唇边笑意加深,往棋盘上再落下一子,没头没脑的道:“有无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
卫静姝闻言一愣,却不接话,这世间只有一人说过她的声音好听,前生今世。
她低下头,想要压下狂跳的心,沉默半响这才开口:“世子爷寻我可有甚个事?”
李君澈将卫静姝方才的神色瞧在眼里,觉得有些奇怪,手上的棋子依旧有序的落在棋盘上,似是无奈道:“你这小丫头倒是健忘得很。”
卫静姝吸两口,尽量让自个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世子爷可是为着我晨间冲撞了您的马车?”
李君澈常年被拘在京都,而卫静姝又长在云州,上一世的纠葛已经随风而散,到得这一世,也只有晨间撞了他马车一事。
“孺子可教也。”李君澈从棋盘上抬起头来,到得这会子这才觉得自个同自个下棋有些无趣得很,索性将棋子一扔,要笑不笑的看着卫静姝:“听说你在历山书院上学,不晓得先生可有教你,做人要有担当。”
卫静姝有些讶然的抬眸看他,想来是未曾见过雍靖王的世子爷如此斤斤计较。
脸是那张脸,可眼神却再不复当初,看得半响也没将他看出多话儿来。
失落之感一闪而过,只觉心头空空,卫静姝忙道:“是我不是,我这就让人给世子送银子过来。”
前尘往事终究是过往。
她这承认错误的态度倒是积极得很,李君澈却被她气笑了,他堂堂一世子爷,难道还缺那几两银子不成。
他从怀里掏出白玉骨折扇来,往卫静姝额上敲打一回,嗤笑出声:“肤浅……”
卫静姝额上吃痛,脾气噌的就上来了,可一对上李君澈那双眸子,复又强行将火气压了下去:“那世子爷想要如何?”